薛與梵手撐在床上,臉埋在枕頭里,沒多久后,她偏頭讓自己可以呼吸。視線落在側邊那面擺滿音樂LP的墻上,視線里一切都在震動。
包括那些音樂杰作……
用阿佛洛特忒賞光贈予他們一條金色腰帶讓經典曲目為之震顫,薛與梵背后的蝴蝶骨因為姿勢的原因,凸起。
脆弱,易碎。
她嗚咽:“周行敘……你輕點會死嗎?”
這個世界上,文人遇上什麼都能詩意化,即便是再低俗再難登大雅之堂的事物都能被撰寫。
這時候他文縐縐地來一句‘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云深處’。
薛與梵受了他一個用力后,她腿一軟,人趴到床上,一只手兜著她的腰腹把她重新托起來。她跪不住,自己翻了個面,威脅他:“要不就這樣,要不你就別進來別做了。”
他摸了一把后,把手掌上的水漬展示給她看,笑:“輕點我可以,但你可以嗎?”
他撈起薛與梵的腿,看著手掌的水跡,臉上笑容愈加濃,繼續神經兮兮地念著詩:“只恐花深里,紅露濕人衣。”
又重復了每小句最后三個字‘花深里’‘濕人衣’。
薛與梵將腳揣在他胸口,綿軟軟的,毫無威脅力:“黃庭堅的水調歌頭游覽是這麼個意思嗎?黃庭堅風評被害,你就是罪魁禍首。”
把人抱起來,坐在他腿上,摟著她的腰。周行敘游刃有余地繼續著,睱眸看著她:“你現在還有力氣給別人打抱不平啊?”
“不就是說了句量力而行嗎?”薛與梵趴在他肩頭,膝蓋通紅。一口照著他肩頭咬下去:“你太記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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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慧文是四點多給周行敘發的短信,喊他回家吃飯的。
在他們的觀點里哪有兒子離家出走后就真不是兒子的。
父子也沒有隔夜仇,都兩個月了,該生氣也消氣了。
周父那頭做家長的都退步了,只是小兒子不給面子,從四點發信息一直到六點都沒有回復。
好不容易消氣的周父又開始大動肝火了,只是這次被批|斗的對象沒有回來,這場架霍慧文本以為是吵不起來的。
霍慧文象征性地勸了一下丈夫,招呼坐在對面的大兒子動筷子:“吃吃吃,我們三個人也一樣,吃吧吃吧。”
周父:“……他就是不務正業,一天到晚玩那些亂七八糟的。”
周景揚沒動筷子,垂著眼眸看著一桌的菜。他頭一回沒從批評周行敘的話里找到快樂的感覺。
那天被薛與梵罵了一通之后,他反思了好久。
周景揚久久沒動筷子,直到對面的霍慧文又喊了他兩聲,他猛地站起來:“爸,弟弟不務正業他成績也特別好。他以前就保證過大學畢業就不玩樂器了,最后一年了你讓他做點想做的事情,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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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與梵有兩個特別喜歡的詩人,一個是李白,一個是與謝野晶子。
兩個詩人大相徑庭。
“星星在
夜的帳幕盡情
私語的此刻,
下界的人
為愛鬢發散亂。”
她該為愛亂多少次發才能用寫出這樣的短歌。
或許她可以聽信柏拉圖的話,只需要一場戀愛。
薛與梵躺在床上放空大腦,旁邊的人拿了一包煙出來,結果對她上眼巴巴也想要抽的視線后,周行敘把煙收起來了。
二樓臥室里只開了氛圍燈,他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五指抓了抓額前的頭發,隨手往后一抓,有幾根不聽話的,翹在空中。
薛與梵伸手幫他把那幾根頭發理了理。他發完消息后,把手機擱回了床頭柜上。
薛與梵沒有問,但是他自己解釋了:“我媽給我發消息喊我回去吃飯。”
外面天已經黑了,薛與梵一愣:“那你一路順風。”
周行敘聽罷笑,將枕頭放平躺下來,伸手將旁邊躺著的薛與梵抱了過來:“都九點了,去吃夜宵啊?再說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我是缺心眼嗎?”
“你也可以帶我去你家吃宵夜啊。”薛與梵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情熱時流的汗,現在使得皮膚溫度降低了,薛與梵有些冷,身體還有些隱隱的酸痛。
想到身體的酸痛感,薛與梵眉毛一挑,開口語氣怪腔怪調:“當然我也知道我們兩個一起出現不是很好,畢竟你和你哥哥關系這麼要好,你肯定不會帶我回你家讓你哥哥傷心的,我還是和你偷偷的在一起吧。”
周行敘越聽頭越疼,是,他承認剛剛自己有些沒有顧及她的感受‘量力而行’了,她鬧別扭情有可原。往懷里的人身上揉了一把:“我在乎?下回我當著他面跟你好。”
薛與梵拍掉他的手,自然沒有把他的話當真,切了一聲,在他懷里翻了個身。
剛翻完身,后背貼上一個溫熱的胸膛,他下巴擱在她頸窩里:“薛與梵。”
他叫她名字。
薛與梵沒好氣:“干嘛呀?”
“我媽和我說我爸因為我沒有回家吃飯,把我罵了一頓。結果這次,我哥破天荒替我說話了。”周行敘用下巴蹭著她頸窩處的皮膚,發絲蹭著他的臉有些癢:“我哥還真是聽你的話。
”
“這個年紀本來就是這樣,聽不進父母的話,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對朋友隨便一句勸告都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