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與梵握著掌心溫熱的牛奶,視線里像發光橙子的路燈有點模糊了,她扭頭看著窗外:“我在想一個問題。”
他繼續開車,問“什麼問題?”
薛與梵答非所問:“我想不通。”
他說:“那就不想。”
“不行,我想弄明白。”薛與梵拗著,她想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不開心,以前那份清醒突然離家出走,卻在今天被告知他撿走了自己那份清醒了嗎?
周行敘打趣她:“這麼有鉆研經驗,一看就不是學術問題。”
他越是說笑,薛與梵心里那股堵著的難受就一點點地轉變成為生氣。人類的悲喜不相通,多偉大的辭藻堆積出來的貼合現在的句子。
悲喜不相通,所以薛與梵下車時候甩上車門的力度把沒有設防和心理準備的周行敘嚇到了。
立馬拿出手機給她發信息,她也沒有回。車停在小區門口,保安很快就來趕人了。周行敘將手機丟在副駕駛座位上不得不開車走人。
……
薛與梵開門,迎接她的是明亮的客廳,向卉還沒有睡,戴著眼鏡在看書。聽見玄關處的動靜,把眼睛摘掉,捏了捏鼻梁:“回來了?”
薛與梵恩了一聲,向卉立馬聽出來情緒不高。
將書放在茶幾上,眼鏡放在書上,問她:“今天不是去給同學過生日嗎?你怎麼不開心了?”
“沒事。”薛與梵把牛奶放在鞋柜上,費力地脫著腳上那雙長靴。
倒底是自己生下來的小孩,向卉知道這次不是一般的原因。這個女兒養得簡單,平時不開心吃飯回來不開心,要麼是菜不符合胃口要麼是和朋友鬧別扭了。
這兩個原因薛與梵都會直接告訴她。
向卉又不傻,以前她工作操心,相對就忽視了薛與梵。現在她沒有工作了,整天無所事事。當年老師這麼多年,早就練出洞若觀火的本事,就像是抓考試作弊的學生一樣。
薛與梵這些小心思她一猜一個準,一摸就清楚:“是不是談戀愛了?”
她一說完,一看薛與梵的表情就知道。
向卉不像薛與梵奶奶那樣,她沒有那麼反感孩子之間懵懂的感情,這是她對待早戀的態度。
更何況是二十二歲已經到了法定結婚年齡,是大人的女兒呢。
“只是,你要出國了。你現在談戀愛,你之后打算怎麼辦?”
見老媽態度是出乎她意料的這樣,薛與梵老實回答:“就先相處著,等畢業了能在一起就繼續,不能就散了。”
她說話做事還是孩子氣,對待感情這種不負責任,忍不住讓向卉職業病犯了:“你是這麼想的,但是對方呢?如果對方很認真,你這就是傷害別人。但如果對方和你一樣是這種兩條路的想法,你們就不要繼續了。這是對待感情的不認真,如果是真的互相喜歡就應該好好計劃。覺得順其自然還有退路,這不叫愛情。”
……
薛與梵洗完澡抱著菠蘿抱枕,對朝著未拉窗簾的窗戶側臥。
銀盤向各個角落播撒月光。
薛與梵小時候拿過一個小碗去接過月色,現在想來就像是竹籃打水的徒勞。
長大之后懂了道理,但沒有想到懂了卻還在干竹籃打水的蠢事。
臨了懊惱年輕錯付青春是一件光想象就讓人失眠的一件事。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個適合談戀愛的人,因為不管傷心難過,她都已經食有味,睡覺不受困擾。
包括和前男友分手的時候,薛與梵都沒有難過太久,不存在什麼茶不思飯不想,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沒有。
到了現在,在黑夜里和已成淪陷之姿的清醒大眼瞪小眼,她恨它是叛徒,它笑話自己把持不住。
被子扯過頭頂,薛與梵吸了吸鼻子,才曉得自己原來也是個能用失戀減肥的‘幸運人士’。
何以解憂,唯有發憤圖強。
但安逸的家之牢籠里,藝術的猛獸肥過屠宰場的豬崽。
小八說藝術猛獸胖成豬那是藝術靈感膨脹的意思,是好事。薛與梵費力地整理著行李,將手機開了免提扔在一旁:“我要返校了。”
學校對大四的學生沒有返校要求,薛與梵將實習資料全部‘造假’結束后,孤零零地生活在宿舍里。
雖然孤單,但是做起畢設的效率大幅度提高。
周行敘在左任生日之后找了薛與梵好幾次,她每次都不冷不熱地回復了兩句,漸漸地他也不再發消息過來了。
他們的聊天界面再也沒有更新。
薛與梵完成今天早上設下的任務清單之后,難得想要放松一下,拿著洗臉盆,裝上洗發露沐浴露準備先洗澡,還一邊拿著手機在找適合洗澡時候聽的歌單。平板和手機都跳出了電量不足的提示音,好在手機放個歌,堅持到她洗完澡問題不大。
歌還沒有選好,郵箱推送了消息。一封全英文的郵件,薛與梵看著眼熟的大學校名縮寫,才發現是自己申請的那所英國大學發來的郵件。
說是她提交的資料有一部分不齊全,希望她可以回復一下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