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敘到公寓樓下的時候看見了周景揚的車,一瞬間不好的預感如同七月的烏云盤踞在心頭。
開門入目,是一片混亂。
薛與梵坐在臺階上哭,周景揚站在樓梯口,霍慧文站在兩個人中間。
開門的聲音將三個人的視線和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他身上,穿著球鞋直接進屋,徑直朝著薛與梵走去,霍慧文立馬把周景揚拉到旁邊。
周行敘伸手想把薛與梵抱起來,她抱著胳膊搖了搖頭,周行敘掌心貼著她的手肘輕輕地打圈揉著:“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要摔流產就該流血了,沒有血。”薛與梵說完用視線提醒他朝后看。
周行敘還是不疾不徐地幫她揉了一會手臂,然后把她從臺階上抱起來:“我來處理,你上去。”
薛與梵不肯,拉著他的胳膊自己站在上面一節臺階上也還是沒有他高。
他重復了一遍:“聽話,去二樓。”
周景揚看著在樓梯上你儂我儂的兩個人,說不出地生氣:“周行敘,報復我有意思嗎?”
他的聲音打斷了樓梯上的兩個人。
周行敘看著他,慢慢解開手腕上的手表,動作就像是剛才幫薛與梵揉胳膊時一樣,只是表情的區別很大,他進門時整個人便帶著寒意,現在斂了剛才面對薛與梵時的柔意之后,讓霍慧文這個當媽的都覺得有點陌生了。
朝著他們走過去,周行敘看見了地上那本小紅本,之前在薛與梵發給自己的‘一家三口’的照片里還是整齊嶄新的。
將手表丟到沙發上,一拳頭砸到周景揚臉上的時候連薛與梵都愣住了。
雖然是親兄弟,歲數一樣大。但一直晨跑游泳健身的人倒底還是少吃了幾年藥有力氣很多。霍慧文急得不行,勸架也勸不了。
薛與梵看著周景揚反手的動作越來越小,出聲:“周行敘。”
那頭動作停了。霍慧文看準了時機將小兒子拉開了,再去看挨打的大兒子,看著周景揚臉上的傷,四十多歲的人也不顧薛與梵在場,直接哭了起來。
周行敘沒管地上的人和在哭的人,轉身朝著薛與梵走過去,還是很不放心:“我還是帶你去醫院。”
薛與梵看著顫顫巍巍站起來的周景揚,搖了搖頭:“你還是先送他去吧。”
霍慧文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指著周行敘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后吼出兩個字:“回家。”
周景揚甩開霍慧文快步離開了,霍慧文立馬追了出去,一瞬間整個屋子安靜了下來,如果不是桌上的菜和魚湯仿佛這兩個人沒有來過一樣。
周行敘是聽見霍慧文的話的,但是沒直接跟上去,而是先把那張結婚證撿了起來。原本好好擺在一起的驗孕棒和結婚證,現在結婚證皺了,驗孕棒一個被丟在垃圾桶里,一個丟在沙發上,他一個個撿起來,重新放在茶幾上。
薛與梵站在他身后,看著他慢慢弄好一切,用手捋平,但褶皺印子還在。學著照片里,他重新擺好。
臨走前,找到了桌子上的魚湯,擰開保運瓶蓋,找了碗筷勺子出來,放在餐桌上。一轉身,抱住了一直跟著他的薛與梵,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要是不舒服立刻給我打電話,我回去解決一下就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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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在公司接到電話的時候,霍慧文哭哭啼啼地說天塌了。電話里好幾分鐘都沒有說清楚的事情,他一回家用了一分鐘都不到的時間都弄清楚了。
兩個兒子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小兒子捷足先登,和人把結婚證都領了,孩子都有了。
霍慧文氣得半死:“他把別人肚子搞大了,現在瞞著我們和人結了婚。那個女生還是揚揚喜歡了好幾年的女生,我就當初就不應該同意他一個人住在外面,現在給我惹出這麼個大禍。”
周行敘坐在沙發上,臉上掛了彩,是周父回來前,霍慧文甩得一巴掌。這巴掌打他是因為他對哥哥動手。他聽到霍慧文的話后,開口:“不是大禍。”
不是大禍,他的小孩不是大禍,是美夢成真的美夢。
周父瞥了眼沙發的周行敘:“起來,跟我去書房。”
書房里,父子兩個面對面坐著,周父打量著面前的小兒子,看見他臉上紅色的指痕,雖然霍慧文更寵周景揚,但是從小到大也沒有打過周行敘,現在兒子都大了,卻給了一耳光。
周父半天后才開口:“一聲不吭,當爸爸了,孩子都有了,還自己把婚結了,你挺厲害啊。”
周行敘垂著眼睛,恩一聲:“她懷孕了,我也喜歡她,我想負責。”
負責,多男人的一個詞。周父聽罷,一笑。
周行敘說完,以為這個從小自己游泳,他不支持。自己玩樂隊,他反對,永遠給自己貼著不學無術浪費時間,每次聚在一起吃飯都要罵他數落他的老爸這次也一樣。
但沒有,他爸爸是全家唯一一個支持他結婚的人:“負責是對的,結婚也是應該的。
但是之后呢?丈夫,父親的稱呼不是有個孩子結個婚就能免費贈送的,你要賺錢,你得為你老婆和以后小孩遮風擋雨,你能做到嗎?靠著把吉他賺錢嗎?是能賺到錢,但是這碗飯有多難吃,你比我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