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透過冷白色的肌膚,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起伏的青筋。
岑歲從柜子里拿了瓶常喝的牛奶,轉身又去拿面包,心不在焉地說:“你知道嗎,如果我現在重回大學校園,我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給高數老師下毒,毒啞他!”
孟微雨:“……你好狠的心。”
她往收銀臺看了眼,男人已經結完賬,自動門發出“歡迎下次再來”的聲音。
岑歲收回視線,拿著面包也去結賬。
手機那端傳來孟微雨的雀躍聲,還夾雜著窸窸窣窣的女聲,“姐,我外賣到了,先不和你說了。”
電話掛斷,岑歲推開便利店的門,外面仍在下雨。
岑歲站在屋檐下吃著面包,視線無意識地往外掃。
右前方的路燈下停了一輛車。剛才那個男人就靠在車門上,修長的手指夾著根煙,還燃著猩紅的火苗,他微垂著頭,隔著濕重的雨霧,他的模樣隱晦又模糊。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著他。
他忽然抬起頭來。
看清了男人的模樣之后,岑歲的呼吸一滯。
男人神情淡漠又疏離,周身散發出一股極其濃烈的冷肅感。
但他的五官精致地像是雕刻品般,輪廓分明,鼻梁高聳,額發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的眉眼,可還是能夠清晰地捕捉到那雙帶著溫柔色澤的桃花眼。
時間仿佛在此刻定格。
不過很快。
男人將視線收回,眉眼慵懶地垂著,低頭吸著煙。
一根煙很快抽完。
他轉身上車,車尾燈在朦朧的雨霧中閃爍,最后消失不見。
而在他離開之后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雨停了。
來的無聲無息,離開的時候也沒說一句話。
像是一個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的貴族吸血鬼,即便抽根煙也能抽出一股漠然又矜貴的氣韻來。他離開的時候,往岑歲這邊看了一眼,眼尾上挑,眼里似乎含著笑。
分外勾人。
像是個半夜來勾魂攝魄的吸血鬼。
專挑她這種單身少女下手。
而她就這樣被他輕易地勾走了心魂。
-
連續半個月的時間,岑歲都在凌晨三四點的時間去那家7-11。
她會買一瓶牛奶和一份面包在便利店外吃完,會看著空中的薄霧漸漸散去,會遇到秋雨淅淅瀝瀝落下。
會經歷,遇見他時所經歷的一切。
卻沒有再遇到過他。
又是一天。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光。岑歲收起遺憾回家。到家之后,累積的倦意上涌侵襲腦海,她睡了過去,直到午飯的時間點才醒來。
醒來之后囫圇吃了點東西。
想到今天要去孟家,她帶了一件換洗衣服便驅車過去。
她的舅舅孟建軍和向琴是南城大學的教授,這些年一直住在教師公寓。岑歲到了孟家之后卻發現家里只有孟微雨一個人在。
孟微雨拉著她聊了會兒天。
驀地,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從床上爬起來,拖著拖鞋往外走,“我突然想起來,我媽出門的時候讓我把桌子上的果籃送給對門的陸教授。”
岑歲跟著走出去:“對門不是李教授嗎,怎麼又是陸教授了?”
“數學系新來的副教授,斯坦福畢業的高材生,據說還不到三十歲。”孟微雨還挺憧憬的,“我聽我爸說,這陸教授長得還挺帥的。
”
岑歲不予茍同:“舅舅還覺得許教授的兒子長得帥。”
許教授的兒子,身高和體重比例接近一比一。
沉默幾秒。
孟微雨還在堅持:“可是陸教授的名字很好聽,一聽就是標準小言男主的名字,叫啥來著?”她費力地想,終于想起,“叫——陸宴遲。”
岑歲:“許教授的兒子還叫許塵墨呢,這個名字不男主嗎?”
“……”
岑歲從果盤里抓了根香蕉出來,她咬著香蕉,說:“不到三十歲就是副教授,這種頂級學霸,應該沒多少頭發吧?”
她毫不留情地重拳出擊,“雖說真實年齡是三十歲,但可能看著像是四五十歲的,地中海,塌鼻梁,穿著理工科男生最愛穿的格子衫,因為鐘于學術每天坐在實驗室里肚子上堆積了一層肥肉,這種男的可能走兩步都喘。”
“……”
孟微雨腦海里的美好幻想瞬間破滅,她把果籃塞進岑歲的懷里,“你去送。”
岑歲哭笑不得。
她提著沉甸甸地果籃往外走。
敲了敲對面的門。
-
耳邊傳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很快,門被人打開。
隨著門縫一點一點地打開,岑歲聽到那人的說話聲:“陸宴遲,我好歹是你的客人,你要一個客人開門,你好意思嗎?”
門口敞開。
與此同時,岑歲聽到一個懶洋洋的嗓音:“挺好意思的啊。”
嗓音低低沉沉的,尾音拖著,帶著似有若無的慵懶意味。
看到岑歲,呂慎澤眼前一亮:“你好,找陸宴遲嗎?”
門外的女生長得極為漂亮,眉眼溫柔地斂著,臉上露出一抹溫和又平易近人的笑,整個人看上去毫無攻擊力。
岑歲自我介紹:“我是對門孟教授的外甥女,我舅舅讓我給陸教授送水果。
”
呂慎澤側過身,對這個稱呼感到非常新鮮:“陸教授?”
因為他的動作,岑歲的眼前拉出一大片空闊的視野,而闖入她視野中的,是站在呂慎澤身后不到五米距離的陸宴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