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貌地應付完許教授之后,岑歲接著往前走,找到向琴的辦公室。
等待電腦開機的時候,她發現對面空了一年的位置上放了兩臺電腦,文件井井有條地堆疊在桌面,再一看,邊上的柜子里也擺滿了不少東西。
估計是有老師搬了過來。
她也沒在意。
電腦打開,岑歲收到粥粥傳來的視頻。她帶好耳機,認真地看著視頻。
剪輯而成的視頻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但是剪輯之前,岑歲發過去的原片時長超過一個小時。而且后期不僅要剪輯,還要配上合適的背景音,極其復雜繁冗。
岑歲快速地瀏覽完一遍之后,又調0.5倍速看,發現了一絲小毛病,暫停視頻和后期團隊討論。
討論完,她把電腦給關上。
辦公室的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打開,二人俱是一怔。
岑歲指了指對面的桌子,艱澀開口:“你辦公桌?”
陸宴遲在她對面坐下,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又問:“你怎麼會在這里?”
岑歲說:“我舅媽的辦公室,我過來用一下電腦。”
岑歲原本準備走的,但見到陸宴遲的那一刻,又改變了主意。
“陸教授,”她百無聊賴地主動說話,“我聽我舅媽說國外好多研究所想要你,你怎麼拒絕他們了啊?”
陸宴遲扯了下嘴角,不答反問:“回國不好嗎?”
岑歲撓了撓眼下皮膚,“那也不是。”
陸宴遲笑著,言簡意賅地回答她上一個問題:“個人選擇罷了。”
岑歲:“那你現在后悔了嗎?”
“……”陸宴遲從柜子里抽了一本書出來,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窗外澄澈天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垂下眼瞼,神情閑散,意味深長道,“有一點。
”
岑歲沒有察覺到不對,幸災樂禍道:“是不是發現學生都好難處理?逃課的、上課玩手機的好多?讓你的教學路變得格外艱難。”
他在位置上坐下。
書本在桌子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
繼而,他薄唇微啟,慢條斯理地說:“逃課的沒有,上課玩手機的也沒有。”說到這里,他聲音一停,眼皮懶洋洋地掀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岑歲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就聽到他不緊不慢地說:“上課睡覺的倒是有一個。”
岑歲:“……”
原來讓你的教學生涯變得格外艱難的人是我。
岑歲沒再說話,她低頭收拾著桌子。過了會兒,又往他那里小心地窺探了一眼。他正低頭看著手上的書,眉眼沉著,唇線冷淡地抿著,他不笑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溫和又疏離的感覺。
她短暫地思考了幾秒,忽地敲了敲桌子:“陸宴遲。”
他頭也沒抬:“嗯。”
岑歲往前挪了挪身子,前胸抵著桌面,聲音放軟,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陸教授。”
陸宴遲松開捻著紙張的手,慵懶地抬起頭:“嗯?”
岑歲和他打著商量:“你可能剛回國,不太了解現在的情況。現在的老師,一般都不讓學生寫檢討了。”
陸宴遲目光閑散地打量著她,:“那現在的學生一般懲罰學生都是做什麼?”
頓了幾秒,他語氣稍顯輕佻地說,“體罰嗎?”
岑歲驚恐地看著他,覺得荒謬:“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體罰啊?你怎麼這麼土啊。”說完,她不無嫌棄地看向他。
陸宴遲輕扯了下嘴角。
岑歲的視線捕捉到他桌子上放著的胃藥上,莫名冒出一句:“你胃不好啊?”
陸宴遲垂下眼,接著看書:“嗯。”
岑歲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案:“這樣吧,我給你做飯,你就把那五千字檢討給去了吧。”
陸宴遲抬了抬眸,“做飯?”
“就,我每天給你帶午飯,五千字……”她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狠心,說,“五十天,你覺得怎麼樣?”
陸宴遲的神情里多了分意味不明。
他盯著岑歲看了會兒,眼里映著窗外清澈日光,淺色瞳仁在暖光的暈染下顯得溫柔,疏爾,他眼尾往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來。
“你想毒啞我?”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岑歲無語:“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但腦海里突然有什麼東西閃過。
很快,那些模糊的碎片拼湊成清晰的畫面。
凌晨安靜的便利店里。
因為陸宴遲悄無聲息地出現,岑歲漫不經心地看了過去,以為是和她一樣同病相憐的失眠黨,或者是熬夜加班的工作狂,卻沒想到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凌晨三四點鐘,人精神最疲乏的時間點,岑歲的目光被這個和便利店格格不入的男人吸引。
以至于分了神。
耳邊,孟微雨因為她突然的停頓而叫了她:“姐?”
岑歲心不在焉地回:“你知道嗎,如果我現在重回大學校園,我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給高數老師下毒,毒啞他。”
“……”
“……”
重回大學校園。
高數老師。
毒啞他。
岑歲的臉僵住。
又聽到陸宴遲慢條斯理地接著說,語調懶洋洋的:“五十天,慢慢折磨我。”
岑歲:“……”
這老男人的記性怎麼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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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是這麼說,但陸宴遲還是答應了她。
岑歲得寸進尺地說:“那你加一下我的微信,要不然我去哪兒給你送飯,對吧?”
陸宴遲:“嗯。”
結果岑歲拿出手機,她按了按屏幕,哭喪著臉:“我手機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