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歲笑著和她說了幾句,遂又把目光移到客廳地板上。
函數正趴在那里曬太陽。
岑歲拿手機錄了個視頻發給陸宴遲。這段時間她總會發一些視頻給他,陸宴遲回消息的速度很慢,但是每條都會回復。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慢。
晚上九點多,岑歲躺在床上敷面膜的時候收到了陸宴遲的回復:【手機沒電了,剛回酒店充上電。】
岑歲:【你這麼晚才回酒店嗎?】
回應她的是陸宴遲發過來的語音通話,岑歲差點兒手機都沒拿穩。手忙腳亂地扯下面膜,在床上坐好之后才按下接聽。
岑歲:“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啊?”
他的聲音里帶著很明顯的疲憊,“懶得打字,”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岑歲跳下床,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洗個臉。”
面膜留下的精華還沾在臉上,粘粘的,她快速地沖了個臉就跑回臥室,擦臉的時候把手機的免提給打開:“我回來了。”
陸宴遲沒說話。
岑歲疑惑地叫了下他的名字:“陸宴遲?”
“我在。”他啞聲應道。
岑歲小聲嘀咕:“你剛剛在干嘛,怎麼不說話?”
陸宴遲淡笑了下:“沒干什麼,函數呢?”
“它在外面,”說著,岑歲就站起身來往外走,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些,溫吞道,“你要和它視頻嗎?”
與此同時,陸宴遲也說:“能視頻嗎?”
“……”
“……”
空蕩的房間里響起他低沉的笑聲,他似乎在抽煙,被煙嗆到了,笑起來的時候斷斷續續的。再說話時,嗓音里帶著未散的笑意:“那我開視頻了?”
岑歲小聲應著:“嗯。”
視頻接通。
岑歲按了下攝像頭,方便陸宴遲看函數。
而陸宴遲那邊也沒顯示出他,只顯示著酒店的床。
岑歲的心思落空,沒一會兒,就催他:“看完了嗎,看完了我就睡覺了。”
陸宴遲笑著,尾音拖著,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很溫柔:“怎麼這就發脾氣了?”
“我沒有。”她下意識否認。
下一秒。
鏡頭顯示著的大床就換成了陸宴遲的臉。
他慵懶地靠在椅子上,酒店燈光明亮,鏡頭一閃而過的時候,捕捉到他指尖捏著的發出猩紅火光的煙。
岑歲愣了下,訥訥地說:“你怎麼突然……”
他垂著的眉眼突然掀起,桃花眼笑的繾綣又溫柔,“我突然什麼?”
岑歲不知道要說什麼,憋紅了臉:“沒什麼,你看完了嗎?”
他用氣音回她:“嗯。”
岑歲又不舍得掛斷了,“你要不再看幾分鐘?我覺得函數最近變好看了,你看它……”岑歲在它身上掃視了眼,最后目光落在它的睫毛上,咬了咬牙,故作訝異道,“你看函數的眼睫毛好像比你離開之前長了零點三厘米。”
“……”
陸宴遲似笑非笑地:“是嗎?”
岑歲:“……嗯。”
“行了,我看的差不多了。”
岑歲忸怩著:“就這麼看完了?那我掛了還是你——”
話剛說出口,卻被他打斷:“——怎麼就掛了?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鏡頭切回來?”
視頻通話的界面上,他臉上沒有任何的倦意,眉眼松開,桃花眼彎起溫柔弧度。
毫無征兆的一句話,讓岑歲楞在原地。
岑歲:“啊?”
他仍笑著,神情慵懶,說出來的話也是懶洋洋的,像是真心,但配上他散漫的語氣更像是假意:“總得當面表示一下感謝才行,對吧?”
安靜三秒。
岑歲把鏡頭給切了回來。
-
在那之后,岑歲和陸宴遲每晚都會視頻。
視頻的時間也不長,就幾分鐘。
一開始他的鏡頭都是對著床,或者是酒店窗戶。
不到幾分鐘他就切換鏡頭,偶爾能看到一閃而過的煙頭,燃著猩紅的火光,空氣里似乎還有未散的煙霧。
即便神色困倦,也會扯起一個輕佻又漫不經心的笑。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鏡頭轉過來?”
然后,她會慢吞吞地切換鏡頭,看著他。
他仍舊是那幅漫不經心的慵懶模樣,眼瞼微微垂著,偶爾抬眸,桃花眼笑的璀璨又明亮,帶著蠱惑和勾引意味。
像在暗夜時出現的,勾魂攝魄的吸血鬼。
他的學術會議一直到十五號上午才結束,下午兩點半的飛機落地。
十五號當天。
岑歲吃了午飯之后就開始收拾函數的東西。
函數的玩具散落在家里各個角落,岑歲找了好久才把所有玩具都找齊,和其他東西都一并放入紙箱里,外面只剩個寵物包。
收拾完之后她原本準備睡個午覺,突然接到粥粥的電話,說是要開個年終總結會議。于是岑歲又打開電腦和他們開會。
沒想到這個會議一開就是一個多小時。
結束的時候,岑歲看了眼電腦右上角,時間恰好定格在兩點半。
岑歲匆匆忙忙地關上電腦,她抱著還在客廳里曬太陽的函數把它放進寵物包里,函數抗拒著,“喵喵喵!”
岑歲好脾氣地哄它:“函數你乖啊,姐姐帶你回家。”
見它實在不愿意待在寵物包里,岑歲無奈之下只好作罷。
函數的東西很多,需要兩趟才能搬走。
她搬紙箱的時候看到函數懶洋洋地趴在地板上曬太陽,一副“別打擾老娘歲月靜好”的愜意模樣,于是她也就心大地只把門鎖給扣上,門看似嚴絲合縫地關著,實則輕松一推就能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