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
岑歲默不作聲地往后退了幾步,而陸宴遲也反應過來,收回搭在她身側的手。二人之間, 隔了一段生疏又安全的距離。
隨之,岑歲轉頭看向那個被她猛揍了一拳的“鬼”。
岑歲很認真地和他道歉:“對不起啊, 我剛剛被你嚇到了。”
“鬼”摘下面具,他也沒什麼脾氣, 半開玩笑道:“姐姐, 幸好我這鼻子是真的。”
“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假的, 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后面, ”岑歲開始和他討論起來, “我要是不在這里停下來, 你還會出現嗎?”
“不會,這是隱藏關卡。”
岑歲很有興致:“是不是很少有人會在這里停?”
“對啊, 大家在第一關都被嚇哭了,都想著趕緊跑出去,哪里還跟你似的停在這里, ”說著說著,“鬼”突然把假面具帶了回去,隔著面具,他的聲音悶悶的,“不說了,有監控,我接著上班了,要不然會被扣工資的。”
岑歲點點頭,揮手和他告別。
出了鬼屋,誰也沒說話。
剛才在鬼屋里發生的事情仍舊清晰,甚至她還能真切地感受到額頭上溫熱柔軟的觸感。雖然轉瞬即逝,但那幾秒發生的事情,像是電影慢鏡頭般在她腦海里重演。
她驚慌失措地往他懷里跑。
迎接她的是溫熱的懷抱。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際。
令她呆愣在原地的。
是額頭上觸碰到的柔軟與溫熱。
思及此,岑歲下意識地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覺得自己的額頭開始發燙。
然后,那灼燒感以燎原之勢遍及全身。
夜風冷冽,她身上的溫度卻不降反增。
陸宴遲的聲音隨夜風而來,飄散在空中,帶著笑:“你剛剛真的,把我嚇了一跳。”
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岑歲愣了下,她老實道,“我也沒想到會突然有個‘鬼’出現在我后面,主要是我以為結束了,沒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陸宴遲嗯了聲。
見他略過后續的事情,岑歲也裝作若無其事。
出了鬼屋,陸宴遲問她還要玩嗎,岑歲搖搖頭:“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怕氣氛太.安靜,岑歲主動找話題:“那個鬼屋的場景和特效做的還是蠻逼真的,算是我遇到的鬼屋里,最恐怖的那一個了。”
陸宴遲似笑非笑地嗯了聲。
“但還是不怎麼恐怖,一點都沒有被嚇到。”
“沒有被嚇到?”
“對啊。”
“我倒是被嚇到了。”
聞言,岑歲看向他的目光帶了嫌棄:“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倒也不是被鬼嚇到,”他故意停頓了下,尾音拖著,顯得曖昧又溫柔,“主要是被你最后撲上來的動作給嚇到了。
“……”
原本以為他不會再提,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突然地提到,岑歲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大腦有片刻的空白,臉上的笑也僵住。
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找回自己的聲音:“啊?”
外面的燈光柔和,穿過擋風玻璃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五官柔和,也因此,他嘴角掛著的那抹笑意分外明顯。
“進鬼屋之前的那句話,”他眉稍稍揚了下,語氣玩味道,“應該由我來說吧?”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導致岑歲的大腦運轉都變得分外遲鈍。
進鬼屋之前的那句話?
哪句話啊?
車子駛入南大校區的時候,岑歲的腦海里閃過兩句話來。
——“我說,待會你要是害怕的話,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和你之間,男女有別。”
“……”岑歲的頭皮有些發麻,羞恥心后知后覺地涌上心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那我沒忍住,能怎麼辦?”
話音落下。
車子就停在了單元樓下。
陸宴遲轉過身來,她也終于看清他的神情。
在昏暗的環境中,他那雙天生多情的桃花眼斂著,眼里藏著的笑意很是明顯,璀璨又奪目。他勾了勾唇,帶著別有深意的笑:“那你以后要是還這樣忍不住,提前和我說一聲,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岑歲頭疼不已:“不會了。”
陸宴遲卻跟沒聽到她的話似的,自顧自地接著說,“我又不是多小氣的人,不會拒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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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宴遲面前岑歲還能留有一絲理智,房門一關,岑歲的大腦像是被今晚沁涼夜風給浸漬了般,耳邊不斷盤旋回響著他最后的那句話。
孟微雨有些口渴出來倒水,見她同手同腳地往里屋走,嘴角抽了抽:“岑紅豆。”
岑歲轉過身來:“干嘛?”
孟微雨:“你遇到什麼事了這麼開心?”
岑歲:“有這麼明顯嗎?”
“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孟微雨也給她倒了杯水,“走路還同手同腳。”
岑歲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收斂了下嘴角的夸張弧度。
孟微雨:“你怎麼回事,怎麼跟喝了假酒似的?”
岑歲接過水,喝了半杯:“今天去鬼屋了。”
“然后就笑的這麼開心?”孟微雨猶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岑歲拍開她的手:“你才發燒。”
“被鬼嚇到了?”她說完又覺得不對,糾正,“嚇到多少個鬼了,開心成這樣?”
岑歲把空水杯還給她,想了下,說:“被鬼嚇到了。”
孟微雨看到她說完這句話又在笑,盯著她的背影,喃喃道:“這不會被嚇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