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宴遲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他很清楚,岑歲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
他垂眸看著岑歲。
岑歲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溫順地像只兔子,軟萌可欺,沒有一點兒脾氣。
但兔子急了卻也真的會咬人。
岑歲的聲音不起一絲波瀾:“警察不就是管別人家的事情的嗎?難道你當警察就是管你自家的事嗎?”
中年民警一噎,“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邊上的男人還在鬧事。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精味。
似乎是在岑歲這里吃了癟,中年民警的態度也變得不好起來,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你再鬧我直接把你關進去!給我閉嘴!”
男人瞬間閉嘴了。
中年民警接著審問:“你說他家暴是吧?”
岑歲:“嗯。”
“你看到了?”
她搖頭,“但我有錄音。”
中年民警朝男人面前敲了敲桌子:“她說她有錄音。”
男人:“她瞎編的。”
“那你到底打你小孩沒有?”
“沒有。”他一口否決,甚至還很有自信,“你們不是讓我女兒老婆進去審問了嗎,她們還會騙你嗎?”
他信心十足。
岑歲倒有些慌了。
還沒等到陳佳琪母女的審問結果出來,中年民警就和岑歲說,“小姑娘,他們到底是一家人,而且說句難聽的,父親對于一個家庭而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頂梁柱!一家之主,一個家里沒有主心骨哪兒成啊?”
岑歲冷哼了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妻女挨打,也應該忍氣吞聲了?”
“……”
岑歲的語氣異常平靜:“您有女兒嗎?”
中年民警愣了下,“有。”
“如果您的女兒,以后結婚遇到這樣的丈夫,您還是會和現在一樣,勸她忍忍嗎?和她說被打沒什麼的,反正這個家不能散,是嗎?您也會這樣做嗎?”
“你胡說什麼!”中年民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岑歲:“這位陳先生,他的妻子,也有父親。”
辦公室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中年民警憋紅了臉:“你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你爸爸打你,你難不成也會報警?也會讓他進局子?”
“會。”她掀了掀眼皮,輕聲說,“人犯錯了,就該認錯。”
“他可是你爸爸,生你養你的父親。”中年民警明顯不信。
正巧這時,陳佳琪和她母親從審問室里出來了。
男人沾沾自喜道:“你們問問她們,我到底打沒打她們,我就是喝多了一個人在家耍酒瘋罷了,哪里會打人哦。”
審問陳佳琪的警察遞了筆錄過來,一臉嚴肅:“是家暴,母女二人承認了。”
男人嘴角的笑意僵住。
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
他隨手拿起手邊的椅子,狠狠地往陳佳琪母女那邊砸了過去。
陳佳琪的母親動作很快地護在陳佳琪面前。
那條椅子就這樣砸在了她的后背上。
陳佳琪的眼眶很紅,聲音里夾著淚意:“媽——你還好嗎?”
男人卻跟瘋了似的還想動手,卻被邊上的警察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岑歲盯著他,像是盯著一只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一般,她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你現在還不信嗎,他就是家暴,就是動手打他唯一的妻子和女兒,這樣的人,他配得上父親這個詞嗎?”
親眼見到這一幕,中年民警也啞口無言。
然而警察們對家暴的處理結果也只是,陳佳琪的父親承擔十天的行政拘留。
還沒等岑歲說話,陸宴遲就開口了:“關十天,十天后放出來再把這段時間積壓出來的怨氣都釋放出來,狠狠地打人,你們是這個意思嗎?”
民警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把別人的事當做自己事的人:“不是,你們和他們什麼關系啊,沒關系就別來管這些事,我是警察還是你是警察啊?要你話多。”
“南城人民檢察院檢察官,這個身份可以嗎?”冷不丁地,一道低沉淡漠的嗓音響起,來人眉眼漆黑深邃,身上散發著和這雞飛狗跳的夜晚涇渭分明的冷肅氣場,“可以管這些事嗎,可以話多嗎?”
陸程安面無表情地,把工作證拍在了桌子上。
陸宴遲看了眼時間。
正好半個小時。
他勾了下唇,和緩緩靠近的陸程安低聲說:“時間捏的正好。”
陸程安也輕扯嘴角,聲音壓得很低,只他們二人聽到:“真是感謝你大半夜的給我增加工作量,你可真是我的好家人。”
陸宴遲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不客氣。”
陸程安:“……”
因為陸程安的到來,場面變得緊繃,警察們的態度和之前截然相反,異常的好。
可是即便陸程安來了,這事也只能從輕處理。
一是,陳佳琪母女并沒有做傷情鑒定;
二是,他們畢竟是一家人。
警察們對這事的處理結果也確實依法處理了,雖然這結果并不盡如人意。
把男人關押后。
陳佳琪紅著眼問岑歲:“姐姐,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求求你再幫幫我好不好?我和我媽媽真的忍不下去了。”
“離婚吧。”岑歲說。
“媽媽說了,可他不同意。”
陸宴遲和陸程安站在不遠處。
陸宴遲:“想個解決辦法。”
陸程安語氣散漫道:“什麼時候有了管人閑事的癖好?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出事了,敢情不是女朋友,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