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她,模樣溫婉,笑意溫柔。
像是永遠都不會老去。
……
……
因為岑永斌酒后發瘋,差點兒讓岑歲受傷的事情,讓孟雅萍對岑永斌徹底失望。即便酒醒后的岑永斌如何挽留,她也是選擇了離婚。
然而離婚比她想的要難。
感情破裂?
岑永斌還愛孟雅萍。
家庭暴力?
孟雅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岑永斌家暴。
沒有辦法和平離婚,到最后孟雅萍請了律師。
九月開始分居,到了十一月,孟雅萍終于和岑永斌辦理了離婚手續。
離婚當天。
孟雅萍來學校接岑歲放學。
那天是初雪,岑歲一直記得。
回家的路上經過一家蛋糕店,孟雅萍給岑歲買了一個蛋糕。
岑歲:“媽媽,今天是誰生日嗎?”
孟雅萍彎腰整理著岑歲被風吹散的圍巾,把岑歲的臉裹得嚴實,隨后直起身來,拉著岑歲的手往前走。她的聲音和這冷朔寒風似的,凜冽又失意:“今天不是誰生日。”
“那為什麼要買蛋糕呀?”
“媽媽剛剛,和爸爸離婚了,”話音落下,感受到岑歲的手瑟縮了下,孟雅萍抓她的手更緊,“今天是媽媽和紅豆的第一天。”
岑歲小心翼翼地:“真的離婚了嗎?”
孟雅萍:“嗯。”
岑歲停下腳步。
孟雅萍也隨之停了下來:“怎麼了?”
岑歲鉆進孟雅萍的懷里,她低聲問:“媽媽,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孟雅萍蹲下身子,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細細地安慰著岑歲,“媽媽沒有不開心,對媽媽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那爸爸呢?”
那他呢?
那個占據了你青春最美好時光、給了你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曾經你也想過和他白頭偕老的那個人呢?
在他對岑歲動手的那一刻。
孟雅萍對他已無愛意,只剩心寒。
白雪紛飛,孟雅萍的雙眼被這縹緲的雪花氤氳出淚意,她忍住胸腔里涌上的無限蒼涼,溫聲說:“你是他送我最好的禮物,也是這個世界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從那之后。
岑歲每年初雪都會買一個蛋糕。
岑歲以為,故事到那里就結束了。
孟雅萍和岑永斌離婚了,孟雅萍為了岑歲的安全再一次搬家,搬到了洵市安保最好的小區,也再次讓岑歲轉校。
日子平淡如水般地度過。
半個月后,岑歲的奶奶和姑姑來到了她家,并且帶來了一個消息,岑永斌在離婚后便一蹶不振,整天在家里喝酒,而他因為飲酒過度,導致胃出血住院了。
與此同時,檢查出癌癥,沒多長時間了。
岑歲的奶奶和姑姑來勸孟雅萍和岑歲,去醫院看看他。
孟雅萍看向岑歲。
岑歲的小臉上寫滿了拒絕:“我不要。”
最后,岑歲和孟雅萍也沒有去醫院。
岑歲的姑姑離開前,冷冷地說:“我從沒見過這麼狠心的人,連自己的父親生病了也可以不去看,可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岑歲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爸爸。”
在岑永斌抱著她準備把她往樓下砸的那天起,她的生命里就沒有父親這個存在了。
岑歲有時候也會想,是不是她太冷血了呢?
如果她沒有那麼堅定地要求孟雅萍和岑永斌離婚,那岑永斌也許不會飲酒過度,也不會胃出血,也不會在聽到她們母女二人拒絕探望的消息時想不開,跑來找孟雅萍。
他這次沒有喝酒。
或許喝酒只是給他使用暴力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他給孟雅萍打電話,語氣溫和,聽不出一絲異常:“我在小區外面,我們能見一面嗎,最后一面,以后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孟雅萍正好帶著岑歲逛完超市,她把車停在拐角處,隨后下車孤身一人去見岑永斌。
那是岑歲經歷過。
最兵荒馬亂的一個夜晚。
她看到孟雅萍下車后,被岑永斌用棍子抽打,男女之間力量懸殊。
這邊離小區大門又有很遠的距離,又是大雪壓城的夜晚,室外鮮少有人走動,無論孟雅萍怎麼叫,也無人回應。
岑歲冷靜地拿出手機報警。
透過一扇車窗,她看到孟雅萍像是失去生氣般地倒在雪地上,沒一會兒,她看到白色的雪地被暗紅色的血浸透,蔓延。
岑歲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像是失聲般地留著眼淚。
岑永斌似乎打累了,他緩慢地蹲了下來,伸手摸著孟雅萍的臉。
距離太遠,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岑歲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后來,岑永斌接了個電話。
孟雅萍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車里跑,打開車門的時候,岑永斌發現了她,大叫著:“你跑什麼!”
孟雅萍的腳步虛浮,她晃了晃腦袋,有些艱難地打開車子。
在岑永斌趕來之前,坐上了車。
岑歲呆呆地看著她:“媽媽。”
她看到孟雅萍的脖頸處都是血漬,衣服上也沾滿了斑駁血痕。
借著車外的稀薄燈光,她還看到了從孟雅萍的后腦勺里,不斷流淌而出的黏稠血液,車廂內有著極重的血腥味。
孟雅萍的視線有些模糊,耳邊也回蕩著“嗡嗡嗡”的聲響,她艱難地保持著最后一分理智,知道要是再被岑永斌抓到,岑歲也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