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歲瞅了他一眼:“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兒?”
“那個時候?剛上飛機。”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家火鍋店的?”
陸宴遲見她胃口不佳,把裝著車厘子的碗放在她的面前,“不是要吃冰粉嗎?洵市就那麼一家賣冰粉的火鍋店需要排隊。”
“……”岑歲有些無語,“那萬一你沒在那里遇到我呢?”
陸宴遲單手支著臉,眼瞼低垂著看她,帶著微末笑意:“那就去敲你房間的門,問你需要一對一服務嗎?”
岑歲被嗆住,“我不需要。”
“第一次上門.服.務,真不考慮一下?”他笑的吊兒郎當的。
岑歲搖了搖頭,“我有點累,想睡個午覺。”
她昨晚就一夜沒睡,今天醒來后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現在身心都萬分疲憊。
見她是真的累了,陸宴遲體貼地松口:“嗯,你先睡個覺養精蓄銳一下,吃飽喝足了,我再敲你的門。”
“……”
但岑歲躺在床上后卻遲遲沒有睡著。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感,像是在提醒她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一閉眼,是岑永斌打孟雅萍的畫面,還有岑永斌伸手想把她扔下樓的場景,二者不斷交織著,她有種一腳踩空的失重感,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盯著空曠的套房,突然開始尖叫。
像小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地叫著。
被她這叫聲吸引,陸宴遲急匆匆地推開門,他跑到床邊坐下,扯過岑歲護著腦袋的手,大聲道:“我在這里,紅豆,我在這里。”
漸漸地,岑歲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臉上。
她盯著陸宴遲,小聲嗚咽著。
陸宴遲抱著她,聲音低低地安慰:“別怕,我在這里,我不會走的。
”
安撫好岑歲的情緒,陸宴遲把她放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沙發上坐著,只要你睜開眼就能看到我。”
岑歲松開拉著他的衣角,很慢地點了下頭:“嗯。”
“你不能走。”
陸宴遲的眼里溢出淺淺的溫柔笑意:“嗯,我不走。”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岑歲終于睡著。
陸宴遲臉上維持著的笑意被陰鷙與狠戾取代,他出了臥室,拿過沙發上的煙,低頭叼著煙,用打火機點燃。
在派出所和火鍋店的話在他的腦海里回蕩。
以及岑歲一字一句地說“我才是有娘生沒爹養”這句話時,她的眼里,是沒有光的。
陸宴遲終于明白了。
她的PTSD到底是如何而來的。
陸宴遲伸手拿起手機給陸艷芳女士打電話。
電話慢吞吞地被人接起,陸艷芳女士的語調高冷又頗為嫌棄:“哎喲這是哪位稀客啊,給我打電話?”
陸宴遲啞聲道:“媽,我有事找你。”
陸艷芳默了幾秒:“你嗓子怎麼這麼啞?被人欺負了?被打了?被女的騙上床了?所以哭了回家找媽媽?”
陸宴遲揉了下眉,他把煙頭捻滅,又點了一根。
叼著煙,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岑歲有和你說過她爸媽的事嗎?”
“……”意識到情況不對,陸艷芳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岑歲?”
陸宴遲:“嗯。”
陸艷芳:“你怎麼認識她的?”
“我女朋友,”陸宴遲言簡意賅地說,“她有和你說過她爸媽的事嗎?”
陸艷芳:“你知道她爸媽的事情?”
“剛知道。”
“她主動告訴你的?”
“不是。”陸宴遲把今天的事復述了一遍,之后,像是十分挫敗,人生第一次有束手無措的迷茫感,“我要怎麼辦?”
陸艷芳只說一個字:“等。
”
“等?”
“你什麼都不要做,等她主動告訴你。”
陸宴遲吐了口煙出來:“我知道了,掛了。”
陸艷芳笑著:“什麼時候帶她回家?”
陸宴遲想了下,也給了她一個字:“等。”
陸艷芳:“?”
陸宴遲說完,就掛斷電話。
嘴邊的煙又沒了,他撈起沙發上的煙盒,發現里面已經空了。他雙手搭在膝蓋上,手指揉了揉眉,最后,疲憊地閉上了眼。
過了幾分鐘。
他起身去浴室里洗了個澡。
洗完后換了身衣服,陸宴遲回到臥室沙發上躺著等岑歲醒來。
下午三點多。
岑歲醒來后趴在床上盯著陸宴遲。
陸宴遲靠在沙發上也垂眸看著她。
兩個人跟傻子似的突然笑了起來。
岑歲:“你笑什麼?”
陸宴遲:“你笑什麼?”
岑歲:“就覺得好好。”
“什麼好?”陸宴遲的眼尾勾起,拖腔帶調地說,“我好?”
岑歲點點頭:“你好。”
陸宴遲:“我好什麼?”
岑歲眨了下眼,“你對我好好。”
陸宴遲拿過茶幾上的礦泉水,擰著瓶蓋的時候,突然聽到她說,“我叔叔,就剛剛在派出所遇到的那個男的,他那麼生氣也是正常的。”
陸宴遲的動作倏地頓住,他抬眼看向岑歲。
岑歲從床上走了下來,她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神情和平時沒什麼差別,淡聲道,“我爸爸以前的生意做得特別大,我的叔叔姑姑他們都是在我家的公司上班的,后來……我爸爸……”
她突然哽住。
她明明想過要情緒平靜地說著這些的,可是話一出口,仍舊覺得萬分艱難。
陸宴遲也在地毯上坐了下來,他勾著她的手,溫聲說:“我知道你爸媽的事情,后來呢?你叔叔和你堂妹為什麼這麼恨你?”
“后來我爸爸走了,公司也經營不下去了,他們也沒有錢了,于是就想把我爸爸的房子給賣了,但是法院把那個房子判給我,他們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