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遲拿起菜單起身,“什麼?”
岑歲遲疑了幾秒:“你剛剛在說什麼?”
陸宴遲的嘴角往上揚了幾分,“沒聽到?”
岑歲沒那個勇氣再聽一遍,她端著水杯,含糊不清地說:“沒什麼,你點單吧,我現在特別餓,想吃東西了。”
陸宴遲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眼尾勾著散漫的笑,意有所指,語速緩慢地說:“遲早會面對的事。”
岑歲瞥了他一眼,當沒聽見低頭玩著手機。
陸宴遲拿著菜單去前臺點單,沒過多久他就端著東西回到位置上。岑歲看了眼,發現陸宴遲就點了一份粉絲湯,她忍不住說:“你會不會不夠吃?”
陸宴遲:“嗯?”
岑歲大方地把吃了剩下一半的生煎推了過去:“吃這個。”
“吃不下了?”陸宴遲笑著,語調玩味,“把我當垃圾回收站了?”
岑歲心虛地不敢看他,干巴巴地說:“我就是覺得你不夠吃,所以才給你的。你不想吃我還不愿意給呢,還給我——”
“我有說過不想吃嗎?”
“你不就是不要的意思嗎?”
陸宴遲不知道想到些什麼,突然改口:“不要。”
話音落下,岑歲的視線里突然多了只手,把她面前的幾份生煎連盤拖了過去。
岑歲很不爽地抬起眼看他:“你到底干嘛?”
機場燈光通明,照在陸宴遲含笑的眼里,那雙淺色的瞳仁似溫柔又似蠱惑般地望著她,聲線壓低,顯得曖昧又繾綣:“我這個叫,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誠實得很。”
“……”岑歲忍了忍,卻沒忍住嘴角一直往上斂的弧度,她笑了出來,“你都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讀書的時候聽宿舍的人說的,”陸宴遲也笑著,他的眉目舒展開來,“他們說女孩子說不要,就是要的意思。
”
岑歲糾正:“胡說。”
陸宴遲:“嗯?”
“這些都是看場景語境的,”岑歲一本正經地給他舉例,“你想想,如果我男朋友問我,你可以包養我嗎,那我肯定……”
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
唯獨視線還在掃。
捕捉到陸宴遲此時的神情。
陸宴遲氣定神閑地坐在對面,他的眼眸低垂,又長又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細細密密的陰影,襯得那雙帶著細碎笑意的瞳仁更加明亮。
像是被蠱惑般,岑歲鬼迷心竅的,正準備開口的時候,機場廣播突然響起。
岑歲瞬間回神。
等播報完航班信息,陸宴遲問岑歲:“你肯定什麼?”
岑歲認真道:“你不會讓我包養你的。”
陸宴遲吊兒郎當地說:“萬一我被學校辭退了呢,你會包養我嗎?”
岑歲忍不住,語氣里有許多嫌棄的成分在,提醒他:“你是年紀大了有健忘癥嗎?你剛剛還說養我沒問題。”
陸宴遲:“我有說過嗎?”
“……”岑歲,“有。”
陸宴遲面容斯文,所作所為卻跟個敗類沒什麼區別,“我忘了。”
岑歲被他這厚顏無恥的程度驚到,沉默了幾秒,她突然說,“剛剛的舉例不太好,我換個例子。比如,當我男朋友問我,你在打游戲的時候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可以嗎?”
“我會說不可以。”
陸宴遲淡笑著:“所以是可以的意思?”
“不是。”岑歲搖頭,她慢吞吞道,“我說不可以,意思就是——如果你在我打游戲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那麼三天之內我必毒啞你。”
陸宴遲:“……”
-
吃完飯后沒多久廣播里就播著他們那趟航班的起飛信息了。
岑歲和陸宴遲買的都是商務艙,位置在辦登機時也特意讓他們幫忙安排了兩個連坐的位置。
放好行李后,岑歲注意到陸宴遲一直在發消息。
等到快起飛時他才收起手機。
岑歲看著手機里的視頻,余光注意到他把手機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她摘下一只耳機問他:“要一起看嗎?”
“不了,”陸宴遲說,“有點累,我睡一覺。”
岑歲伸手想把耳機戴上,手卻突然被他牽住,放在他的小腹處。
岑歲莫名,她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要睡覺嗎,拉我手干嘛?”
陸宴遲往后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之后才側過頭來看她,語調慵懶含著笑:“不拉手也行,親我一下?”
“……”
隔壁就有人坐著,岑歲窩著火,很憋屈地:“不行。”
“那就拉手。”
岑歲盯著她被陸宴遲裹在掌心的手,過了半晌,她喃喃道:“隨便。”
陸宴遲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了南城。
下了飛機后。
陸宴遲問岑歲:“回家還是跟我回家?”
岑歲沒有任何猶豫:“回我自己的家。”
陸宴遲幫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他突然笑了下,帶著淺淺的氣息,悠悠道:“你可以思考個幾秒再回答我。”
岑歲不明白:“為什麼?”
“你這麼干脆利落地拒絕我,我還挺難受的。”
“……”
很快,陸宴遲坐在了駕駛座上。
岑歲打量著他。
他專注地開著車,目視著前方,側臉輪廓看上去和平時也沒什麼區別,溫和又疏離,車外忽明忽暗的等光照在他不含笑意的臉上。
岑歲有些難以揣測。
又想到剛剛的對話,他似乎是在邀請她去他家,然后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這很難受嗎?
這有什麼好難受的?
……嗎?
理了半天,岑歲也沒理清思路,她神色訥訥地開口:“這有什麼好難受的?我思考幾秒,不還是會自己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