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宴遲:“嗯?”
岑歲嘀咕著:“怎麼還跟十九歲一樣啊?”
陸宴遲曖昧低笑:“哥哥的體力是不是挺好的?”
“……”
“你再動下去,”陸宴遲的眸色沉了下來,帶著很明顯的暗示,“哥哥真的讓你今天都下不了床。”
岑歲松開手,卷著被子滾到另一邊。
陸宴遲低頭揉了揉她的腦袋,“早上想吃什麼?”
岑歲思考了幾秒:“想喝二食堂的豆漿還有雞蛋餅,二食堂小賣鋪里有賣烤腸,我想吃玉米味的烤腸。”
“哥哥有錢,想吃什麼都給你買。”
等到岑歲換好衣服,陸宴遲也買完早餐回來了。
吃完早餐,陸宴遲要去辦公室,便讓岑歲一個人待在家里,離開前,他彎腰親了下岑歲的額頭,“中午一起吃飯。”
岑歲咬著雞蛋餅,含糊不清地說:“路上小心。”
岑歲向來吃東西都慢,慢條斯理地把早餐吃完,她又把床單被套扔進洗衣機里。在洗衣機運轉的時候,岑歲把柜子里的干凈床單拿出來換上。
換床單的時候,注意到床頭柜開著,里面零零碎碎地堆了很多盒子。
岑歲臉一熱,伸手把抽屜推上。
繼而又鬼使神差般,她把抽屜打開。
紅著臉整理著那些東西,把它們放成一排。
意外的是,抽屜往外拉,里面多了本本子。
黑白條紋的筆記本。
岑歲漫不經心地拿起來,翻了幾頁。
而后,她的目光頓住。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本日記。
只是記載的大多都是菜譜,一頁又一頁的菜譜。
只是在菜譜邊,都會有幾段話,透露出主人當時的心情。
2015年3月21日。
合租的室友聽到我在廚房里看視頻炒菜,他說這個up主聲音很好聽,好聽嗎?不也就那樣,大老娘們的聲音。
2015年4月17日。
她這周沒更新,說是在搬家,等到搬了家就會更新。
2015年5月17日。
還是沒更新。
可能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也不想更新視頻了。
呵呵。
2015年6月17日。
她回來了。
評論區有人問她為什麼這麼久沒更新,是不是談戀愛去了,她說她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沒更新是因為家里出了點兒事。
2015年7月3日。
今天停電了,手機也沒來得及充電,看不了她的視頻。
……睡不著。
2015年8月25日。
如果她是個兩百斤的胖子,不到一米六,因為做菜滿手都是繭,也沒讀過書,甚至只是中學學歷,還會這樣想她嗎?
不會。
2015年8月27日。
我反悔了。
2015年9月6日。
她聲音很好聽。
2015年11月8日。
以貌取人才是最沒有教養的行為。
2016年2月3日。
她說她是南城人。
2016年4月8日。
又斷更了。
2016年8月19日。
老許也在看她的視頻。
2016年9月22日。
煩。
這一天。
他在這頁里畫了一張人形畫像。
女孩個子不高,齊耳短發,臉圓圓的,看著很可愛,手上拿著一個甜筒。
2016年10月11日。
想見她。
這天的“她”是個瘦瘦高高的女生,頭發長至腰肌。
之后的每一篇日記,都有一幅畫像。
那個“她”在他的腦海里有著千百種面孔,好的壞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有。直到岑歲翻到那一頁——
2017年1月1日。
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我喜歡上了她。
陸宴遲的字遒勁有力,筆鋒凌厲,黑色的墨水一筆一畫地印在略微泛黃的紙張上,像是極為用力,紙張都被撕扯開。
那兩個“喜歡”,似是猶豫許久的下筆,起筆處有著明顯的墨漬。
2017年3月12日。
老許說她是他的妹妹。
2017年4月10日。
忍不住問老許,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生。
老許說她長得很漂亮,很乖,一點兒也不任性,非常懂事。
2017年4月2日。
她在四月總是不更視頻。
哪兒懂事了?
她沒想過,會有人每周等她更新。
2017年6月24日。
想回國見她。
時間終止在這一天。
岑歲的喉嚨發緊發澀,她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捏著紙張的手止不住地發抖。眼前被霧氣彌漫,看不真切。
直到一滴眼淚狠狠地砸了下來,砸在了泛黃的紙張,暈出一朵淺色的花。
這一年的事情,像是電影般一楨楨地在腦海里放映。
記憶往前拉。
岑歲想起那天陸宴遲坐在孟家狹小的客廳里,他面容清冽,唯獨看向她時那雙眼里含著蝕骨柔情。
他對孟建軍說的話一字一句,極為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
“我和紅豆在一起之前,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過。不是因為沒有時間談戀愛,也不是因為不合適,只是因為,她們都不是紅豆。”
只是因為。
她們都不是紅豆。
她早該猜到他話里的意味深長。
再往前。
是她問他,怎麼學會做菜的。
他說跟視頻學的。
她沒有想到,他看的美食視頻,是她的。
而且他做的每道菜,都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里吃到過。
就連擺盤都似曾相識。
可她當時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她沒有想到。
陸宴遲會憑借一個聲音,就喜歡上一個人。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喜歡的不應該是與他相匹配,能夠和他并肩的那一個嗎?
卻偏偏,他的喜歡會是以這樣的方式交付出去,他的情竇初開,也是這樣的酸澀。
時間軸拉到最前面。
凌晨四點多的便利店。
秋雨淅淅瀝瀝地落下,路邊燈光被雨簾拉出模糊又影綽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