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遲也用氣音和她說話:“為什麼?”
岑歲很正經:“那樣不好還價。”
“……”陸宴遲忍不住笑,卻很配合,“行。”
店員指著一款婚紗,說:“你覺得這款婚紗怎麼樣,一字肩細腰,用的布料也是真絲塔夫綢,非常顯氣質高貴圣潔。”
岑歲有些挪不開眼。
陸宴遲:“試試吧。”
岑歲仰頭看他:“你覺得還行嗎?”
陸宴遲略低下身子,尾音拖著,繾綣又曖昧:“我家歲歲穿什麼都好看。”
試穿婚紗是個大工程,岑歲由店員帶入試衣間,折騰了好久,她才從試衣間出來。一出來,四面的燈光齊齊地打在她的身上。
她像是舞臺上的女主角,吸引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而她的目光,卻定在陸宴遲的身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換上了正裝,西裝革履下,他像是矜貴優越的貴公子,配上他極具欺騙性的斯文面容,更顯得紳士溫潤。
此刻,他的手里拿著玫瑰。
很突兀地,岑歲想起了一個詞。
流明。
意思是可以被人的眼睛感受到的亮度。
在岑歲的眼底,婚紗店灼亮的燈光,玫瑰上泛著的水光,以及玫瑰上放置著的鉆戒閃著璀璨的光,這些都不及陸宴遲那雙璀璨又蠱惑人心的桃花眼。
有十萬流明。
照亮她一生。
岑歲看著他緩緩靠近,向她走來。
而后,在她的面前半跪下。
“我其實沒有打算把之前的事情告訴你的,我總覺得,那些都是我一個人的事,和你無關,”陸宴遲舔了舔唇,眉眼間也有幾分的無所適從,他輕笑著,“也怕你知道那件事后,會有壓力,覺得我對你的喜歡太多太沉重,而感到害怕。
”
岑歲搖頭:“不是的。”
陸宴遲:“不是什麼?”
“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岑歲說,“因為你喜歡的人是我,是我先闖入你的世界的,所以,不是和我無關。”
陸宴遲的眉眼舒展開。
岑歲:“而且,我很開心。”
如果不是你早早地喜歡上了我,那我后來追你,也不會那麼的容易。
她曾以為是他好脾氣,直到那本日記,她才知道。
那是因為。
他面對的人。
是他偷偷喜歡了很久的人。
在異國他鄉,她用另一種方式,陪他過了無數個夜晚。
陪他走過明媚的春日,漫長又熾熱的盛夏,陪他看秋日夕陽一寸寸地隕落。在大雪紛飛里,他一想到她,心里就變得柔軟。
所以他縱容著她每一次的得寸進尺。
“我也問過我自己,如果你的長相平平無奇,我還會喜歡你嗎?”他也是個俗世庸人,也難逃最世俗的問題,“我的回答是,如果我在南大沒有遇到你,如果你沒有再一次闖入我的世界,那麼我就會放棄,及時止損吧。”
一開始確實只是喜歡。
但后來。
你猝不及防卻又像是命中注定般地闖入了我的世界。
喜歡眨眼之間變成了愛。
岑歲的眼眶莫名開始泛紅了起來,她忍著喉間的哽意,小聲說,“沒有那麼多如果,我們就是在一起了。”
但凡中間多了一個如果,我們都不是這樣的結局。
“所以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一生所幸。”他眼眸抬起,一改平時吊兒郎當的神情,桃花眼里斂著溫柔與曖昧,直勾勾地盯著她,語氣也是難得的正經和認真,“我不想讓你在每一個雪天都想到曾經的事情,我想讓你在每一個下雪天,想到的都與我有關。
”
他那樣熱烈地愛著她,像太陽。
想把她生命里所有的陰霾都驅趕。
“歲歲,嫁給我好嗎?”
他將玫瑰花舉起。
玫瑰花的中央,放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鉆戒。
岑歲的視線被淚意暈濕,模糊了幾分。
她想起剛剛陸宴遲手捧著玫瑰朝她走來時的畫面,場景美好得像是虛幻,那簡單的幾步,滿足了她關于愛情的所有浪漫想象。
光影交織,玫瑰和鉆戒。
以及給了她最好的愛情的他。
岑歲仿佛看到了今后的幾十年,她被他始終俗世且熱烈地愛著。
身邊的店員和客人紛紛喊著:“答應他、答應他。”
岑歲淚眼朦朧,哽咽著說:“好。”
她伸手,戴上他買的戒指。
而后,感受到他極為珍重卻又緊張得發顫的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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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深切地以為我這一生都是虛無且平庸的現實主義者。
但我渴望的又是至死的浪漫和無盡的溫柔。
這一刻。
我成為了忠誠的浪漫主義信徒。
因為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