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均已二十五歲以上的成年人開始討論當年的春晚都有誰。
記憶是共通的,都是小時候看過的,他們還翻出過往的春晚,沈青時指給他看。
“這個小品我之前從來沒有看完過,”她想了想,“那時候住在親戚家,不方便。”
后來一晃就過去這麼多年,到現在才真的第一次看完。
“我也沒有看過。”
看到她的目光,季延禮開口解釋:“我們家里不看這些,我父母都不太喜歡。”
“年三十的親戚太多,”他笑了笑,“也沒有精力看這些。”
“很多人?”
沈青時頓了頓,她其實沒準備問的,但是好像順口就說出來了。
似乎是回憶小時候,總會讓人變得沒那麼謹慎。
就像是她之前考慮過的,暫時不打算去接觸季延禮的事情一樣。
季延禮反而毫不介意,主動解釋:“很多。我小時候家境還不錯,年三十我爺爺家都很熱鬧。”
同沈青時不一樣。
季家也曾一度風光過,年三十來團圓的親戚不知道多少。
他們極盡所能的捧著季父,夸他恭維他,只為了在公司謀一個好位置。
“我父親那個人,虛榮心重,很要面子,也很享受這種感覺。”
季延禮坦然道:“雖然我小時候是獨生子,但是家里也沒人關心我想看什麼。”
他們推杯換盞,熱鬧非凡,問起季延禮,永遠是“學業優異”。
好像除了這個詞,找不到別的恭維的話一樣。
“后來家里中落過一段時間,我爺爺也去世了,”他輕描淡寫,“就沒什麼人來了,一直到現在。”
反感季父趾高氣揚的親戚不知道多少,只是以前礙于權勢不說。
一朝敗落,都找借口推辭著不肯再來,來的也沒有真心的。
不過也不是小孩子了,提起這些事,季延禮顯得很無所謂:“現在這樣也落得清靜。”
他可不是季父那種脾氣,以往的親戚再湊過來,也落不得好。
碰壁過三番兩次,也終于知道季延禮的為人秉性。
沒誰會來再觸他霉頭,甚至一度以為他孤家寡人,不過年。
“青時,”季延禮輕聲說,“我只想和你一起過年。”
沈青時和那雙平靜的黑色眸子對視,意識到他說的極其認真。
季延禮對她露出笑意:“這種節日,我只想和你一起過,以后也是這樣。”
“我們這麼像,以后我也和你一起過吧?”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隱隱地誘哄意味。
沈青時怔著,沒有回答他。
她記得季延禮說過,他對時間把握很精準,也很看重每一個節日。
不是她抱有的那種無所謂,季延禮始終在盡量彌補小時候的缺憾。
所以她也很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她知道,如果她答應他,意味著什麼。
他們都清楚,沈青時輕易不毀諾,講誠信是她的一個優點品質。
沈青時頓了頓,她看了他半晌,才有些妥協一樣的開口。
“我暫時不能和你保證以后的事情,這些事情誰都說不準。”
她的語氣還是顯得很冷靜。
那張漂亮的,讓人忍不住多看好多眼的臉上,也還是讓他挫敗的理智。
季延禮藏在鏡片后的眸色深了深。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玩笑道:“你如果這個時候騙騙我,我可能會更開心一點。”
女人咬了咬唇,沈青時沒有去接他故意緩和氣氛的玩笑話。
“但是,等過完年。”
她說:“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老宅見你的父親嗎?”
這是年前,季延禮提過的事情,她那個時候是打算拒絕的。
她不想這麼快就見家長,也不想討論這個。
她確實也很難想到這麼深入,談感情很簡單,談自己對她來說卻不輕易。
季延禮似乎也怔了怔,然后才露出微笑:“當然可以。”
他像是沒想到沈青時會這麼說,笑意比剛才更深了。
可是沈青時卻不打算話說到這里就結束。
她和他對視,坦然道:“行了,我知道你剛才在套路我。”
相處半年,她多少也摸清了季延禮的一些秉性。
他習慣于用各種迂回的方式拿到想要的,從不直說。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習慣,也往往能夠讓他在和人相處中顯得有優勢。
就比如,他提到小時候,也確實是想讓她心里有所觸動,進而達成目的。
都是成年人了,要是還真能為小時候的委屈哭上幾場,那也絕不會是季延禮。
哪怕他表現出來的,似乎是真的有些難過,甚至很想哭一哭。
三分真,七分假。
沈青時知道。
那雙清透的眸子冷靜,理智,漂亮又分明。
繞開這個語言的陷阱,她就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沈青時對他翹了翹唇角,她也笑起來,難得有點惡作劇的心態。
“如果我自愿跳入這個陷阱,那就不叫套路了。”
這回換做季延禮怔住了。
沈青時也覺得有些好笑,伸手在他面前孩子氣的晃了晃:“這麼受打擊啊?”
誘騙人進入陷阱,和明知道這是陷阱,卻主動跳進來。
主動權完全不同了。
而對于季延禮來說,他同樣讀懂了沈青時沒說出口的意思。
就算知道他在賣慘,也還是會心疼他。
“青時。”
他半晌才開口,聲音有些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