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出大學城,禿頂司機毫無預兆地抬手將車載音樂的聲音關掉,車里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半晌后,禿頂司機冷不丁地開口:“小妹妹,有男朋友了嗎?”
聞希沒吱聲,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然而禿頂司機似乎并沒有“自討沒趣”的自覺,他咧著嘴,聞希透過后視鏡都能看到他那兩顆黃得發黑的大門牙。
“沒有嗎?”司機說著轉頭看了聞希一眼,目光直接而猥瑣,“你看哥哥我怎麼樣?我可是個會疼人的。”
聞希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第六感準得有點討厭,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心里沒底,但是面上卻一點不露怯,冷了聲音說:“麻煩路邊停車。”
“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萬一你遇到壞人怎麼辦?”
深夜的公路上就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在飛馳,司機的膽子也因此大了不少,他一手掌著方向盤,空出另一只手,從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穿過,試圖去碰觸縮在后排的聞希。
聞希這會兒精神本就高度緊張,不等司機碰到自己,本能地抓著手機狠狠往司機腦袋上砸過去。
下一秒,車輪與柏油馬路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呲”聲,轎車就歪七扭八地橫在了公路中間。
司機捂著腦袋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他媽想死?”
急剎車的時候,聞希的額頭狠狠撞在了車窗上,眼前瞬間一片漆黑,不等她緩過勁來手腕上就多出一股粗魯的力道,死死地拽著她往前拉扯。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近到聞希能聞到司機嘴里難聞的酒臭味。
聞希下意識干嘔一聲。
“松開。”她忍著胃里的酸水,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你做夢。你過來好好求老子兩句,說不定等會兒我還能讓你舒服一點。”
狹窄的空間里充斥著污言穢語,司機肥大的手掌還握在她纖細的手腕間,聞希掙扎著去開門,只是車門早就被司機落了鎖,她試了幾次都是徒勞。
男女力量太過懸殊,剛剛掙扎之間聞希的手機也不知道滑落到了哪里,她在司機不斷放大的臉上胡亂地抓著,心里隱隱有些無助。
“我剛剛報警了。”
禿頂司機冷笑,“當老子傻?”
兩個人誰都沒想到,那司機話音剛落,一輛閃爍著晃眼紅藍燈的警車就橫在了轎車前方。
不光司機就連聞希都傻眼了,天知道她剛剛那句話真的是唬人的。
很快就有一個警察從副駕上走下來,他黑色的警服融進夜色里,臉上倒映著光影,聞希看不清他的臉,但卻莫名的有了安全感。
“臭婆娘你真的報警了?”司機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
聞希沒應,趁著司機愣神的功夫掙開了他的手,順帶著抬起腿在司機身上蹬了一腳。
“開門。”
車是密閉的,但聞希還是隱隱聽清了這兩個字,她在座椅下摸到自己的手機,迅速地在車窗上砸了兩下,示意外面的那個警察救她。
“給老子安分點。”司機回過神,壓低聲音警告聞希。
“趕緊開門。”
見司機磨磨蹭蹭的,那人民警察又曲起食指在車窗玻璃上敲了幾下,態度算不得溫和,借著公路邊路燈的光,聞希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頜線。
到底是欺軟怕硬,被警察這麼一警告,司機抖抖索索地解了門鎖。
幾乎是同一時間,聞希拉開門下車跑到了警察的身后,看著他將縮在駕駛座的矮胖司機拖了出來。
司機滿身的酒氣,對著警察點頭又哈腰,絲毫看不出剛剛對著聞希時的猥瑣。
江礪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禿頂司機腦袋上鼓起來的大包,這樣的傷一看就是下了狠手,而剛剛車上除了司機就只剩下躲在他身后的姑娘。
想到這兒,江礪饒有興致地側頭看了聞希一眼。
小姑娘不過堪堪到他肩膀的高度,肥大的羽絨服將她襯得更顯嬌小。她長得清秀,一雙眼睛像是蒙著霧,流轉之間又似有光,乍一看驚艷得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實在難以想象她能有那樣的狠勁。
察覺到警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聞希沒躲,聲音帶著點顫:“謝謝警察哥哥。”
江礪挑眉,他被叫過警察同志,也被叫過警察叔叔,還是第一次聽人叫警察哥哥。
聞希話音剛落,另一個警察也跑了過來,將她和禿頂司機都打量一通,抬起手肘撞了下江礪:“礪哥這怎麼回事?”
江礪沒什麼表情地開口:“酒駕并且涉嫌猥褻婦女。”
婦女?!
聞希怔了片刻,她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用“婦女”稱呼。
想到前面站著的人畢竟剛剛救了她,聞希臉色變了又變,終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禿頂司機一聽被扣了這麼大一項罪名,頓時慌了,指著聞希就嚷道:“警察同志,這我女朋友,我們小兩口剛剛就是發生了點爭吵。
”
“我不認識他。”聞希心里一陣惡寒。
禿頂司機本來也就是亂咬一通,聽聞希反駁,伸了手就要去拽她。
他剛碰到聞希的羽絨服,江礪就冷著臉往前邁了一步,單手鉗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折,另一只手扶著他的肩將人滾皮球似的轉了個圈反押在車前蓋上,迅速把他兩只手反扣在一起,抽了腰間的手銬給人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