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的寒風吹在身上,聞希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衛衣,很快身上就被凍得沒什麼溫度。
但偏偏臉上又火辣辣地疼著。
聞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熱熱鬧鬧的,似乎她天生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人來人往的街上,有不少人在賣花和各種小玩意兒,她抬頭,就看到一個高個子男生擁著一個笑得美目盼兮的女生,男生從小販手里買了束玫瑰送給女生。
兩個人笑著向聞希迎面走來,擦肩而過的時候,聞希聽到男生說了句“圣誕快樂”。
怔了一瞬,聞希才意識到今天好像是平安夜。
心念微動。
她想到了早上趙一愷發給她的電話號碼。
這回聞希沒有猶豫,很快撥通。
她蹲在廣場的花臺邊上,聽漫長煎熬的“嘟”聲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為江礪不會接的時候,聽筒里驀然響起一聲低沉的“你好”。
就像是下午她做的那個夢,江礪穿過一片沒有希望的混沌,朝她緩緩伸出手,那一瞬間,她覺得生活好像也不是那麼的悲哀。
聞希彎了彎唇。
“警察哥哥,你上次答應過我的,說下次有機會讓我請你吃飯。”
“你不會騙我的吧?”
“那請問警察哥哥今晚可以賞臉赴約嗎?”
第10章 第十縷春風
第十章
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意識到今天是平安夜就仿佛全世界都充斥著過節的氣氛,就連商場里灑出來的暖黃燈光,看上去似乎都比平時溫暖許多。
掛了電話,聞希抱膝蹲在花臺邊上。
和她隔著幾米的地方,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擺了個賣蘋果的小攤,明明每個蘋果看上去都飽滿圓潤,卻始終無人問津。
她突然就想起外婆了。
在到聞家之前,聞希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她一起度過的,老人沒有工作,就靠著納鞋底去賣維持祖孫兩的日常開銷,可是她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老人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江礪停好車,找到聞希說的地方時,就遠遠看到小姑娘縮成一團在那里蹲著,本就纖細的人,穿得那麼單薄,像是不怕冷似的。
他接到聞希電話的時候,剛從局里加完班,聽到聞希溫軟的聲音混著電流傳進耳朵里,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不用想都知道聞希手里有他的電話十有八九是趙一愷給的,但他難得地不反感。
聞希在電話那頭問他“能不能賞臉赴約”,以往有女生這麼問的時候江礪多半是直接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在哪里”。
問完江礪才意識到,好像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拒絕不了聞希的要求。
小姑娘頓了幾秒,很快給他報了一串地址,海城濱海廣場的雕塑下。
聞希很快也看到了江礪,揚起笑臉朝他揮手。
迎著聞希的視線,他快步走過去。
走得近了江礪才看清聞希的臉上赫然一個刺眼的手印,也不知道打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勁。只是聞希不說,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問,何況他也沒有合適的身份過問。
“這麼快,我還以為會等你很久。”聞希仰頭去看他。
她抬起頭的時候,被周圍華麗的燈光映著,眼眸晶亮晶亮的,像是藏著一片浩瀚星河。
江礪覺得心底某個地方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撓了下,他輕咳一聲,才說:“局里離這兒近。
”
聞希樂呵呵地“哦”了聲。
兩個人一蹲一站,即便是在蹲在花臺上,聞希也才堪堪到江礪腰窩的高度。
安靜了片刻,聞希突然倒吸一口冷氣,朝江礪伸出手,“江礪,我腿麻了。”
江礪印象中,這是聞希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爺爺起的,老人家是革命抗戰的老兵,為了國家扛過槍上過戰場,骨子里帶浩然正氣,是以孫子一出生老人家便希望他能頂天立地砥礪前行,所以單名取了一個礪字。
雖說是個硬氣的名字,但聞希嬌嬌軟軟地叫起來,卻一點都不違和。
他垂眸看著聞希,她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像一小只流浪貓。
見江礪不動,以為他是不信,聞希擺出一副十分真誠的表情,“我沒騙你,我腿真的麻了,剛剛蹲太久了。”
“沒人說你騙我。”江礪輕笑。
說著,他從大衣外套口袋里抽出手握住聞希的,微一用力就將人提溜了起來。
掌心里柔軟的手跟冰塊似的,那溫度連江礪這種常年鍛煉的人碰著都覺得刺骨,他皺眉,冷成這樣也不知道找個避風的地方等著。
江礪順勢扶著聞希跳下花壇,不動聲色地往風口站了站,盡量替她擋著夜里的寒風。
聞希一邊揉著酸脹的小腿,一邊隨意地問江礪:“你等會兒想吃什麼?”
“都行,你選。”江礪從小沒嬌生慣養過,又在警校磨礪了這幾年,就沒挑食那毛病。
瞥了眼身后的商場,聞希有點茫然,“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江礪笑,“按照你想吃的選。”
糾結了半晌,聞希最后還是決定請江礪吃火鍋,想到火鍋暖身子,江礪也沒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