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器跳向兩小時整的時候,在聞希的掙扎下,腳上的繩子勉強被她拉扯開一個可以活動的范圍,雖說依舊解不開,但是勉強可以用一個有些奇怪的姿勢行走。
外面陽光正盛,聞希磕磕絆絆地朝山洞口挪。
這個山洞在一個有些陡峭的山坡上,洞外面的地形有些復雜,聞希的手和腳都被綁著,走這種路實在是有些為難她。
她選了一個看起來相對平坦一些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忽的想到什麼,將一直握在手里的那顆紐扣扔在地上,然后用腳踢到了一個顯眼的地方。
江礪和紀言承領著一小隊人趕到的時候,洞里的倒計時器只剩下十五分鐘了。
他們在兩個小時之前接到“綁匪”的無線電電話,說是如果不撤走守在山口的人,他們就只有解決掉聞希了。
紀言承在和另外一個排爆隊員商量排爆的方案,江礪直直地盯著那個看起來還算隱蔽的洞口,也不知道看起來就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個人在里面怕不怕。
紀言承這兩天聽到一直跟在江礪旁邊那個小警察偶爾會八卦,他問江礪:“喜歡里面那個姑娘?”
江礪頓了一瞬,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但是會不由自主地擔心她會不會害怕,有沒有冷著凍著,明明是兩個人沒什麼關聯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人記到了心里。
“等會兒我和排爆的人一起進去。”
“你確定?”紀言承看了江礪一眼,他們只有一件排爆裝備,江礪要是進去勢必只能赤手空拳,保不準就是“犧牲”了,而這次演習成果關系到江礪的畢業成績。
“嗯。”江礪剛應下,一偏頭忽然就看到了幾步遠的地上躺著一小枚黑色東西,他湊過去看,是一枚有些眼熟的黑色紐扣。
黑色紐扣很樸素,市場上不難找,但是莫名地他就想起了自己缺了一顆紐扣的制服,他都沒注意到缺的那顆紐扣是什麼時候掉的。
轉頭,他叫住已經準備好的排爆隊員,表情輕松:“不用進去了,里面沒人。”
紀言承都難得愣了下,問他:“你確定?”
“確定,通知山口守著的人不要放松警惕,我去找聞希,你們直接追過去就行了。”
紀言承覺得按照江礪對那姑娘的在乎程度,不會拿這種事賭的。
他點點頭,帶著其他的人朝他們事先判斷的“綁匪”可能在的地方包抄過去。
看到一群人走遠,江礪又在撿到紐扣的周圍看了看,隔著幾步的地方有一只淺淺的腳印,看紋路和大小應該和聞希穿的運動鞋差不離。
他快步順著腳尖的方向找過去。
一路上都能看到有人經過時留下的痕跡,大概走了十來分鐘的樣子,前面幾乎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江礪凌厲的眉頭皺了下。
唯一算是路的只有右手邊一個地勢天然低陷的淺坑,下面是長得茂密的灌木叢,江礪大概掃了一眼,沒人。
就在他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突然看到靠近他站著的這一側的坑底露出一片臟粉色的衣料。
昨天聞希穿的就是一件臟粉色的外套。
他試著叫了一聲:“聞希?”
“江礪?”下面很快就有了回應,是聞希的聲音,帶著些不確定。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聞希的聲音帶著哭腔,聽上去有點崩潰。
江礪聽到聞希說:“你終于來了。”
第15章 第十五縷春風
第十五章
聽到聞希帶著哭腔的聲音時,江礪覺得心尖尖像是被扎了一下。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他順著坑壁敏捷地跳到了坑底,終于完完整整地看到了掛念了三天的人。
聞希看上去實在是狼狽極了。
小小的一團縮在那里,手腳還都被繩子綁著,嘴角黏著一張要掉不掉的膠帶,衣服褲子上全是蹭上去的泥沙,一片有些枯黃的葉子夾在凌亂的發絲之間。
像個長途跋涉的難民。
她躲著的地方比其他地方要凹進去一些,所以江礪在上面時才差點沒有看到她。
在江礪看到她的時候,聞希也迎上了他的視線,眼眶瞬間就紅了。
“江礪。”
她委委屈屈地叫了江礪一聲,不等他走近,她的淚珠子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像是千斤重,盡數砸在江礪的心上。
他上前,沉默著替聞希解開手腳上的繩子,又動作輕柔地撕掉她嘴角黏著的膠帶,末了才心疼地拍了拍小姑娘的頭,柔聲安撫:“沒事了,別哭了。”
一句話,反而讓聞希的眼淚越流越兇。
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個人時可以堅強地挺著,一旦有人關心,心里的酸水苦水便一股腦地往外冒。
其實跑出來之后,聞希就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對不對,萬一好心幫了倒忙拖了江礪的后腿怎麼辦?
再后來越走越遠,身上又沒有通訊設備,她開始擔心自己會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迷路,最后不定零落成泥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