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停電了,外面也沒有光透進來,整個浴室頓時陷入了可怕的黑暗之中。
聞希驚了下,漸漸覺得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赤.裸的身體在空氣中微微顫抖。
她怕黑。
尤其是怕這種突如其來的黑暗。
在被接到聞家之前,聞希還和那個生她的女人的生活在一起,每次只要她不高興了,便會將聞希關到漆黑的鐵皮柜子里撒氣,任憑聞希怎麼哭鬧都不會放她出來,每次都是等她出了門外婆才會偷偷把她放出來。聞希覺得那應該是她人生中最暗無天日的時光了,即便后來到了聞家沒人再這樣對她也一直怕黑。
所以除了在寢室里得顧著室友的感受,其余時候只要一入夜聞希就會點上燈;就連失眠這個問題,心理醫生也說過和她小時候的這段經歷脫不開關系。
在聞希陷入那些噩夢時,她突然聽到有人叫她。
“聞希。”
江礪低沉微啞的嗓音隔著浴室的門傳進聞希耳朵里,將籠罩著她的夢魘撕開了一條縫隙。
緊接著是兩聲有些急促的敲門聲,“聞希你在里面是不是?”
聞希晃了下腦袋,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她深吸了幾口氣,尋著江礪的聲音磕磕絆絆地摸到門邊。
“江礪,我看不見。”她的聲音有些無助。
浴室門外,江礪頓了頓,問聞希:“方便開門嗎?”
被江礪這麼一提醒聞希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光溜溜的,頓時覺得尷尬,怕江礪會沖進來,她抵著門,有些羞恥地開口:“不方便,你別進來。”
聞希的聲音壓得低,加上緊張,聽起來有些柔柔媚媚,像是一根沒什麼重量的羽毛,撓到人的心窩子里。
江礪是個年輕氣盛的男人,他克制力強但卻并不代表他不會心癢,在這個勾人遐想的地點,偏偏聞希還對他是特別的。
黑暗里,江礪舔了下有些的干的嘴唇,覺得身體有些躁。
聞希說了那句“你別進來”之后,遲遲沒有聽到江礪的回應,她以為江礪正人君子地走開了,心里頓時又有些沒底了。
“江礪?你還在嗎?”
聽到聞希不確定的聲音,江礪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禽獸”,他清了清嗓子,應了一聲:“在,沒走。”
浴室里的人重新沒了動靜。
江礪這才想起來聞希剛剛說自己看不見的事,他想了下,安撫聞希:“我去拿個手機過來給你打光,你先扶著站好別動。”
濕漉漉的浴室里,他怕聞希看不見會滑倒。
“江礪。”聽到江礪挪動的聲音,聞希忽然開口叫他。
江礪停了步子,“嗯?”
聞希沒好意思直接說自己怕,猶豫了兩秒,催江礪:“你快一點。”
然后她就聽見江礪低低地笑了兩聲,說:“好。”
江礪真的很快,前后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聞希就又聽到了他逐漸走近的腳步,雖然隔著一道門,但是卻安心了不少。
“聞希,你把門開一條縫,我把手機給你。”
換作是別的男人,聞希覺得自己寧愿在這里耗著估計也不會同意把門打開,但外面的人是江礪,她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她摸索到門把手上,擰開反鎖的旋鈕,輕輕壓下將門拉開了一條縫。
一瞬間,手機閃光燈的光透過那條狹窄的門縫傾瀉進了漆黑的浴室里,聞希反手擋了下,等到適應了她才看清江礪是背對著門口站的,反手舉著手機遞到了她的面前。
和燈光一起溢進來的,還有外面冬夜的冷氣。
聽到動靜,江礪示意她:“你拿進去。”
聞希沒吱聲,卻是按照江礪說的,將門縫拉開了一些,取過了他手上的手機。
拿手機的時候,聞希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了江礪手上的皮膚。
明明是冬日,卻燙得有些嚇人,聞希下意識顫了下,迅速收回了手。
關上門,將手機擱在置物架上,借著有些晃眼閃光燈迅速穿好衣服。
手機后置的閃光燈雖說光線不弱,但是終究和專門用來照明的燈不一樣,白晃晃的燈光將無盡的黑色撕破,看起來倒是更詭異了一些。
聞希沒敢在浴室里多待,拿起架子上江礪的手機就往外走。
一開門,就看到斜倚在門邊的江礪。
剛剛她就在和江礪一門之隔的地方換衣服,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什麼奇怪的動靜。
江礪微微轉頭,睨了聞希一眼,見小姑娘穿戴整齊,才不動聲色地翹了翹嘴角。
聞希還沉浸在自己的尷尬里,從浴室出來開始就一直低著頭,根本不敢和江礪對視,自然也沒看到江礪嘴角的那抹笑意。
她有點慶幸這樣的黑暗,至少不會讓江礪看見她發燙的臉和耳垂。
江礪收斂了笑意,從聞希手里接過自己的手機,抬手輕輕碰了下聞希還滴著水的頭發,皺了下眉。
停電了,自然電吹風也不能用。
江礪常年鍛煉身體素質好得驚人,而且他一頭利落的短發吹了和沒吹一個樣,自然用不用電吹風都無所謂。
可聞希就不同了,她那頭長發要是不擦就這麼睡,估計明天能頭疼得她連床都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