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商景賣個可憐,他就一頭熱血地撞上南墻,這樣未免太狼狽。
“不去了。”賀絳冷不丁開口。
林琳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賀絳冷峻的神色,識趣地沒有多問,打算左轉調頭。
車輪壓到虛線時,冷不丁又傳來一聲:“調頭干嘛?”
林琳:“???”
感情你剛才那句還處在內心博弈的階段啊。
賀絳攥緊了手機,屏幕上還是商景的照片。
他盯著商景的傷口看了一會兒,眸色微沉。
是他三年前放手地太輕易,給了商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錯覺?
賀絳按滅手機屏幕,閉上眼睛。
送上門來的,那就別怪他放在身邊出氣。
車輛駛入地下停車場,賀絳戴好口罩和鴨舌帽,直接按了一層的電梯。
醫院里處處都是戴口罩的醫護,憂心忡忡的病患,賀絳的裝扮不算特殊,很快他就問到了安置車禍傷者的地方。
在一片嘈雜中,賀絳的目光精準鎖定了角落靠墻的那一張簡易病床。
商景抱膝坐著,臃腫的紗布把白皙的臉蛋襯得更小,尖瘦的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一眨一眨,烏黑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瑩白的腳背踩在深藍床單上,白瓷般脆弱。
車禍已經過去幾個小時,所有人都聯系上了家屬陪護,只有商景還孤零零坐著,和周圍的嘈雜格格不入。
賀絳捏了捏鼻梁,一邊警醒自己商小狗不值得心疼,一邊大步走過去。
“還沒來?”隔壁的熱心大爺看不下去了,“你家長電話多少,讓我打,什麼工作這麼忙,兒子出車禍了也不管。”
大爺篤定商景高中還沒畢業,還是個小孩。
商景頓了下,大爺這句話,戳中了他心中最隱秘的心酸事,他吸了吸鼻子:“他應該快來了。”
賀絳快來了嗎?
商景也不確定,畢竟他還沒有撕破臉,做出“你不來我馬上聯系記者”的事。
“臭混蛋。”
“罵誰呢?”
壓低的嗓音帶著三分磁性,七分嘲諷,令人渾身一顫。
商景耳朵一動,倏地抬起頭來,和賀絳四目相對。
盡管對方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但商景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就是賀絳本人!
剎那間,縈繞在心間的無所適從感潮水般退卻,一醒來就身在醫院的茫然無措和孤獨消失無蹤,一股詭異的信任感擊中了商景,讓他心跳都快了幾分。
不好,是遺忘的舔狗屬性跑出來作祟了!
商景呆愣住,努力壓了壓令人難堪的條件反射,懷疑自己被下了蠱。
你怎麼能從一個渣男身上獲得安全感?!活該你被渣!
就賀絳這施舍般的狗屎態度,不值得一頓暴打嗎?
“唔——你干嘛?!”
腳踝突然被人捏住,商景受驚地瞪圓了眼睛。
“沒受傷?”賀絳捏住他的兩只腳都看了一遍,除了腳背一點淤青,沒有出血點,顯然那雙球鞋的血跡不屬于商景。
“故意拍球鞋賣慘?”
“我又沒說是我的血。”商景嘴硬,掏出身份證,“喏,幫我辦出院。”
說完,他理直氣壯又謹慎地觀察賀絳的表情,他不知道辦出院要不要墊錢,如果要的話,賀絳會不會幫他付。
賀絳哪里知道前男友彎彎繞繞的腦回路,他把身份證遞給慢一步趕來的琳姐,“給他辦出院。”
琳姐看見商景,嘴巴就合不上了。
這不是賀絳的小男友麼?
三年前,賀絳火急火燎地飛去美國,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賀絳回來就吹了,本來因為談戀愛收斂的暴脾氣,頓時變本加厲,那一段時間看誰都沒好臉色。
雖然這兩年稍微好一些,但林琳總覺得賀絳心里埋了一座活火山。
林琳倒吸冷氣,小男友要來掀火山蓋子了。
作為見識過大風大浪的經紀人,林琳保持住了應有的素養,接過商景的身份證,給兩人留出空間。
賀絳感情方面的事,林琳一向無權插手,就像三年賀絳突然跟商景戀愛,林琳也只處于見過一次照片的了解程度。
商景的眼珠滴溜溜地隨著琳姐的身影,見她沒有折返的跡象才放下心。
他突然意識到這位年輕漂亮的女士可能就是日記里提到的“林大嬸”。
呃……他以前這麼不禮貌嗎?
怎麼能這麼稱呼女士?
愛情果然會蒙蔽一個舔狗的良知,商景心里浮起愧疚,決定有空把日記里的稱呼一鍵替換。
賀絳冷眼看著商景偷瞄經紀人的小動作,心里只想把這樁小麻煩快速解決掉,免得自己的智商受到影響:“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商景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雖然他們是法律上的夫妻,但是賀絳偶爾才聯系他一次,他們當然不住在一起。
賀影帝有錢有勢,名下房產多得很,想必根本記不清自己的隱婚妻子住在哪棟房子里。
更甚者,他可能都是自己租房住,壓根沒住賀絳的房子。在這寸土寸金的s市,原來的他既沒有工作,又要負擔房租,卡里可不是就剩幾百塊了!
他受傷了,短時間內哪有空再去打工賺房租。
商景委屈巴巴道:“我受傷了,當然要跟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