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說自己一個人在家養傷無聊,坐在那兒跟保安嘮嗑,什麼小孩幾歲啦,在哪里上學,順便打聽點賀絳的消息。
保安對賀絳當然印象深刻,“賀先生一共就錄了兩個人臉識別,一個是他經紀人,一個你,你們兄弟兩關系一定很好。”
商景撇了撇嘴,果然,對外他還是弟弟。
他閑扯了一堆,仿佛無意間提到:“最近哪戶人家的小孩在學彈鋼琴?”
商景皺了皺眉,裝出被擾民的樣子。
保安頓時道:“是A13棟戶主的小女兒,正在學鋼琴,每周末早上都會練三個小時。您被吵到了嗎?”
可是A13和賀先生的住處離得很遠,應該聽不見啊。
商景搖搖頭:“沒,偶然間聽見罷了,我也彈鋼琴,隨口一問。”
商景從保安室離開,又朝A13棟走去,在庭院外按了門鈴,規矩地站著。
房子里傳來斷斷續續的鋼琴聲,不成調子,節拍亂按。
開門的是個富家太太,因為女兒不肯好好學彈鋼琴,還有點火氣。看見商景無害而好看的樣子,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
“請問你是?”
商景開門見山,毛遂自薦,說自己在家無聊,想就近找個鋼琴家教。
王太太一聽他是賀絳的弟弟,眼睛一亮,她覺得跟賀絳相關的,都是殿堂級大師,加上女兒剛剛氣走了一個鋼琴老師,便熱情地把他請進門。
王太太的女兒正趁她不在,在鋼琴上亂按一通。
商景笑瞇瞇道:“小朋友,讓叔叔給你彈一曲好麼?”
張詩詩:“好啊!漂亮哥哥!”
商景小彈一曲卡農,矜貴優雅的姿態,迅速俘獲四歲少女的芳心,決定要坐在商景旁邊學。
可以說現代人多多少少有點顏控。
但這個顏控只讓張詩詩堅持了半小時,就開始扭動著要吃要喝要下地。
商景:“你不要我當你老師了嗎?”
張詩詩連忙搖頭,聲音軟萌中帶點商量:“要的,我、我就去吃點雪糕。”
……
八天后,商景教會了張詩詩入門,能彈簡單的曲子,從王太太那兒領到了一萬塊工資。
他揣著一萬塊,戴著口罩,踏進了華悅腦科。
大概是腦科的緣故,環境影響人的大腦狀態,因此醫院非常靜謐,人也不多,來往的人都放輕了腳步。
商景找到了腦科辦公室,看到里面有值班的醫生,便敲門問道:“請問我能進去嗎?”
“請進。”一道年輕清潤的聲音答道。
商景進門,看見一個青年醫生正盯著電腦上的顱腦影像研究,長相溫和儒雅,氣質斐然,桌上放置的名牌寫著“主治、傅亞”。
“傅醫生您好,冒昧打擾您。”商景把自己藏起來的病歷拿出,“我之前在車禍中受傷失憶了,情況比較特殊,第二醫院建議我來華悅。”
“我手頭上錢不多,所以我想先咨詢一下,能不能治,如果花費多——”
傅亞抬眸看見商景時,明顯愣了一下,道:“先給我看一下吧。”
病歷看得很快,傅亞又問了商景幾個問題,然后皺起了眉:“這個我可能需要多找找國外的資料,再和主任研討一下。”
商景比較關心錢的問題,這決定他離婚時的底線:“費用……”
傅亞安撫道:“還沒有出方案,暫時說不好,如果你比較困難,我會盡量為你申請減免。現階段不要想太多,免得加重大腦負擔。
”
商景:“謝謝您。”
傅亞將病歷整理好:“我對你這個情況挺感興趣的,介意把病歷留我一份嗎?我們可以加個微信,有進展我隨時通知你。”
傅亞似乎明白商景的擔憂,笑著道:“當然,這屬于咨詢階段,不收費。”
“可以,但是我希望您能隱去我的名字,我暫時還不想對其他人泄露失憶的事。”
“保護病人隱私是我的義務。”
商景覺得這個醫生簡直是白衣天使,迅速掏出手機,加上了微信里第一個聯系人。
怕賀絳哪天看見,商景特意將傅亞備注成了“燒烤外賣”。
“那我不打擾您了。”商景邊感謝邊站起來,待要離開時,忽然被傅亞叫住。
傅亞站起來,直直盯著商景,“冒昧問一句,你小時候在美國長大嗎?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
“不是啊。”商景果斷搖頭,堅定而自豪道,“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好,抱歉。”傅亞仍舊保持了微笑,和商景道別。出生年月對不上,他本來也不抱太多希望。
商景出門的時候還在想,自己估摸是沾了傅亞那位美國朋友的光,所以問診才這麼順利。
他心情愉悅地進了電梯,覺得有幸運加成,看病順利。
電梯行至二樓,廂門緩緩打開,商景低頭看著地面思考怎麼快速籌到百萬,等了一會兒,卻不見電梯外的人進來。
他疑惑地抬頭,差點原地去世。
賀絳一手揣兜,一只手阻隔電梯門,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
!!!
見鬼了!賀絳不是在拍戲嗎!
他連忙狂按電梯關閉鍵,但是不管用。
商景心里默念著“他看不見我,我戴了口罩拆了紗布,煥然一新親媽不認。
”
他目不斜視從賀絳身體一側溜了出去,慌不擇路地跑進了一個走廊。
“你來這干什麼?”
賀絳擰著眉,盯著商景的背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