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寧可信其有吧。
商景穿好了開門,恰好撞上賀絳拿了車鑰匙準備出門。
賀絳余光瞥了他一眼,停頓了四五秒,不動聲色捏緊了車鑰匙。
“你要去哪里?”
兩人同時發問,聲音都有些警惕。
賀絳:“去上次那家醫院。你呢?”
在家里就經常穿個大褲衩子晃來晃去,見別人倒是隆重打扮起來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士為悅己者容。賀絳有點酸。
商景眼珠轉了下,賀絳要是出門了,那他今天這一身不是白穿了?抓個頭發容易麼?
功夫不能白費,而且傅醫生說要經常接觸熟悉事物刺激腦神經。
他認識的只有賀絳,跟著賀絳說不定能遇到以前熟悉的人和物。
商景:“沒去哪,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賀絳確實有些把這小蝴蝶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緊的意思,但他今天去接出院的病人,有點不方便。
他的姑媽賀思蘭阿爾茨海默癥前期,賀絳小時候寄在姑媽那兒生活過一年,對姑媽很有感情。
前陣子賀思蘭在家里摔了一跤,腦袋有點外傷,似乎不打緊,但是全家人都緊張得要命,忙把賀思蘭送到華悅住院,生怕外力讓阿爾茨海默癥病情加速。
觀察半個月后,今天賀思蘭出院,賀絳打算去接她。
商景:“那我可以去看看姑媽嗎?”
賀絳想了下,賀思蘭喜歡晚輩,便道:“可以,但你管好嘴巴,別像上次那樣亂說。”
賀絳跟他爸解釋了一小時,他爸能聽進去,姑媽的認知一旦形成,可改變不了。
商景:“好的好的,我一定少說多做。”
商景連忙穿鞋,被賀絳阻止:“去吃點東西。
”
商景:“有早餐?”
賀絳面無表情:“餃子。”
商景可不敢問餃子破沒破皮,老老實實地打了一碗,連湯帶皮帶餡兒,一口不留。
賀絳在小區保安室拿了預訂好的鮮花,跟商景簡單說了兩句姑媽的情況,強調道:“不想惹麻煩,你就給我安安靜靜的,姑媽不是好糊弄的。”
商景腦補了一個嚴厲睿智的老年婦女形象,抿了抿唇,他倒不是很怕,他喜歡跟長輩打交道,比如黃阿姨,感覺自己時刻被媽媽疼愛一樣。
賀思蘭今年七十九歲,身體還算硬朗,早就收拾好了等賀絳來接她。
她的癥狀具有間歇性,大多數情況還跟以前一樣,有時候賀絳也判斷不準,只能平常心對之。
商景第一眼便知道賀思蘭和黃阿姨不同,面容慈祥,眼神卻過分銳利,仿佛能看破他和賀絳別扭的隱婚關系,如果他敢撒謊,甚至可能被姑媽打手心。
他不自覺的愈發乖巧拘謹起來,心態從見房東家長的坦然,變成了見家長的忐忑。
這可是賀絳姑媽呀!看賀絳親自接出院的樣子,姑媽一定很親。
商景心里有點慌,比隔著電話線被賀父套話還慌。
都要準備離婚了還慌什麼!
商景在心里敲打自己,但沒起到效果,問候完之后就盯著地板,跟小媳婦似的。
賀絳:“姑媽,我先送您回老宅子,今天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和叔伯他們一起回去吃飯。”
賀思蘭盯著他兩,突然淡定地指著商景道:“這是你媳婦吧?”
商景警鈴大作,下意識看向賀絳。
賀絳也很淡定:“不是,一個朋友。
”
賀思蘭摸了摸手肘,道:“姑媽我又不傻,能看得出來。”
她復又看向商景:“你來說。”
商景和賀思蘭都傷在額角處,一左一右,面對面時跟復制黏貼似的,他心虛地和賀思蘭大眼瞪小眼,像學渣被教導主任拎到辦公室逼問有沒有跟校長兒子早戀。
商景從未在學校犯過事,一對上姑媽就慫了。
姑媽年紀好大了,他怕一句話說不好,把姑媽氣暈:“我、我……”
賀絳捏住了商景的嘴巴:“姑媽……”
賀思蘭看著商景,抬手按了一把傷口下面的太陽穴,好像不肖子孫氣到:“覺得我老年癡呆了,就糊弄我吧,反正也沒幾天好活,看不到老三成家也是我沒福氣。”
商景見不得老人家這樣哀傷嘆氣,結婚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如果能讓姑媽放心和開心,哪怕離婚了他都能再義務假扮一陣。
賀絳是沒辦法理解他們腦子壞掉的人的不安和疑慮,對周邊人充滿著不信任,隨時覺得自己可能被耍。
只有他和姑媽同病相憐。
賀絳捂住商景的嘴巴沒有放松,但架不住商景認慫點頭。
賀思蘭拎起行李:“這就對了。”
賀絳無奈地抄著手:“后果自負,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商景:“怎麼了?”
賀絳有幾分憐愛地看著他:“沒怎麼,就是我姑媽有點……封建。”
本不欲說姑媽壞話的,奈何商景是個小笨蛋。
賀絳開車被姑媽送回老宅,進去喝了杯熱茶,便道:“下午有工作,我明天再來。”
說著,拎著商景后領就打算帶走。
“小景留下陪我說說話吧。”賀思蘭笑瞇瞇地,慈祥又和藹。
賀絳:“他下午也有事。
”
賀思蘭:“我問了,他說沒事。”
賀絳嘆氣:“行,那我忙完就來接他。”
臨近中午,老宅子的廚師比黃阿姨更牛逼,商景覺得李師傅可能是什麼御廚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