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音剛落,方陣前就走來一個連長。
連長問:“這里有會畫畫的學生嗎?”
大家稀稀拉拉地笑起來:“連長,這是藝術院方陣,當然都會畫畫了。”
連長正色:“我當然知道這是藝術院,我的意思是,有沒有畫得特別好的?”
李敏舉手,把鄭意眠往外推:“這里,全校第一!”
大家的目光全落在鄭意眠這里,甚至有人驚訝道:“原來這就是鄭意眠啊。”
這下是想低調也不行了,鄭意眠站起來,問:“有事嗎?”
連長:“我們要辦一個有關軍訓的板報,還差一個人。你跟我走吧,下午課不用上了。”
李敏羨慕地跟她揮手道別。
鄭意眠到的時候,學姐們已經把板報畫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一塊兒是空白的,學姐們正在犯難:“這個臨摹太難了,我畫不出來。”
鄭意眠粗略掃了一眼,發現是自己比較拿手的漫畫系畫風,主動請纓道:“這個我能畫,給我吧。”
“真的嗎,太好啦,”學姐把畫稿遞給她,“你是大一的吧,是不是還在軍訓?”
鄭意眠接過畫稿,開始用粉筆打形:“是啊,這幾天太陽好大。”
眼見一時片刻畫不完,整幅板報又只差這一部分,鄭意眠回頭對正在打呵欠的人說:“就這麼多了嗎?那你們先回去吧,我畫完就走。”
學姐再三表揚她,確定她一個人可以之后,就全都走掉了。
她們商量了一下,都表示對新生軍訓有很大的興趣,回寢室的路上,特意經過了大操場。
邊路過,還邊在討論板報的事。
趙遠聽到了,跟梁寓耳語:“聽到沒,剛剛那群人在說辦板報的事,還說學妹人美心善,愿意一個人留在那里善后。
”
當天下午就有點變天,到了晚訓的時候,風就更大了,還夾雜一點冰涼的小雨。
大家在學軍體拳,梁寓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天氣。
等會有暴雨。
他抬頭看了一眼云,收起手機,只說了句“我先走了”就直接脫離了隊伍。
旁邊有人不可思議地看著趙遠:“這就走了?”
趙遠:“是啊,不然呢?”
“不跟連長請個假?他不怕嗎?”
趙遠噗嗤一聲笑了:“你看他怕過誰?”
可能是梁寓走得實在太有底氣,生生就像個請了假的,沿路都沒人攔他。
走出操場之后,他開始回憶起來,之前說辦板報的地方在哪里。
在學校里的超市買了兩把傘,他盯著手里的傘,開始沉默。
就把傘扔到她門口,她會不會不拿?
給她的話,要說自己特意來給她送傘?
想到高中時候有大雨,她也是沒帶傘,他從她背后走過,把圖書館借來的傘放在她身后臺階上。
她當他是不想還傘,接過傘說了謝謝,用完就去圖書館還了。
梁寓把手里的傘旋了選,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
摸到發根的時候,他又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的頭發,原本不是這麼個深棕色。怕嚇到她,選了個別的深色,把發色蓋住。
趙遠曾經笑他“你說你這是圖什麼呢”。圖什麼?不知道。
他走到教室,遠遠的,透過窗子就能看見她在畫畫。她一手撐在黑板上,一手抬起來描畫,手上那截粉筆白得晃眼。
因為認真,她咬住下嘴唇的一半。
梁寓就等在教室門口,抽完第一根煙,摸索著去拿第二根的時候,考慮到她大概快畫完了。
他手一松,沒有再拿第二根,讓煙盒重新落回口袋里。
天氣預報果然準,沒過多久,天幕漸灰,“轟隆”一聲,伴隨著雷聲,一天的悶熱天氣終于找到突破口,痛快地落了一陣暴雨。
冷風呼啦灌進教室。
不遠處傳來陣陣歡呼和抱怨聲,大概是軍訓放了,但大家都沒拿傘。
果不其然,鄭意眠跺著腳出來的時候,搓著手臂,茫茫然看著教室外的大雨:“怎麼下這麼大了……”
梁寓伸手,遞上手里的傘。
鄭意眠伸手去拿,手正伸一半,抬頭一看旁邊的人:“……梁寓?你怎麼在這兒?”
他指指一邊,道:“剛買完傘,沒想到你也在這。”
再找不到更合襯的理由了。
鄭意眠立馬就探頭去看:“旁邊有超市嗎?那我也去買一把好了。”
她正走兩步,梁寓眉一皺,伸手攔住:“不用,我買了兩把。”
附近哪里有超市,不過是為了制造偶遇胡謅的罷了。
她愣住:“你為什麼買兩把?”
“趙遠要我幫他帶一把,明天用。”
陰雨天給他帶來的煩躁情緒須臾間消散,不知為何,鄭意眠的周身好像有股暖和的氣場,只要站在她身邊,看著她,他就沒來由地高興。
他垂頭,挑開一個不自知的笑,把傘交到她手上,低頭撐開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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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寓到寢室,趙遠剛洗完澡。
他抖抖頭發上的水,問:“怎麼,送傘去了?”
梁寓沒回,皺眉睨他:“擦你的頭發。”
梁寓收拾了衣服進去洗澡,剛進去,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趙遠看他一時半會出不來,對衛生間那邊喊道:“你電話來了,我給你接一下啊。”
剛接起來,那邊就傳來一道溫軟的女聲。
“我到寢室了。趙遠要你買的那把傘,他明天要用嗎,要不要我今晚送過去?”
趙遠還沒來得及說話,梁寓穿著長褲從衛生間里出來,眉目之間隱隱能噴火,冷冷地眄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