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我倒無所謂,就是分開錢肯定要更多一點。”老板娘提醒。
“沒事,”趙遠往前一指,“他有錢,他來付。”
老板娘又問:“你們這麼折騰,為的是什麼?”
趙遠:“小情侶害羞,需要助攻,你懂得。”
鄭意眠和梁寓他們一并走上前。
趙遠跟大家使了個眼色。
李敏扯鄭意眠:“眠眠,我們去玩水上劃艇吧,你想玩嗎?”
鄭意眠笑:“好啊。”
趙遠一回身,跟老板招手:“老板娘,我們五個人怎麼坐?”
老板娘了然:“五個人要分兩條船,三個人一條,其余兩個人一條。”
趙遠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好!就這麼定了!”
鄭意眠茫然地看過去,不知道趙遠怎麼忽然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
她計劃道:“那就我跟敏敏……”
“不行!”趙遠音量大如洪鐘。
鄭意眠:“……怎麼?”
趙遠張著嘴,有點接不上話:“……呃……”
梁寓低頭,耐心地解釋:“因為一條船上需要一個男的。”
“對!就是因為這個!我剛剛給搞忘了!”趙遠接茬,“因為這個,需要踩的人力氣比較大,所以你們承受不來……”
語畢,趙遠搶占先機,率先跳到船上,大聲招呼道:“來啊!快活啊!”
身邊的兩個人趕忙同時隨他跳入。
老板娘快速放行,不過幾分鐘,那條船只就駛離他們幾米遠了。
動作之迅疾,宛如在看快鏡頭播放的電影。
……?
鄭意眠一頭霧水,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那麼著急,那麼有紀律感。
梁寓低聲道:“走吧,我們上去。”
“嗯。”她應著,亦步亦趨跟他身后。
梁寓先扶著欄桿跳上船,船身在水中來回晃蕩,漾出一圈細密漣漪。
老板娘扯著繩子準備放行,笑瞇瞇看梁寓:“扶一下你女朋友呀。
”
鄭意眠回頭正要解釋,梁寓這邊卻并未打算解釋,只是伸手扶她:“上來吧。”
她想了想,也就沒再開口,順著梁寓的牽引進了船上。
水面上的船只因為有力沉入,順著水紋又晃了兩下,無端旖旎。
鄭意眠坐到梁寓旁邊的位置,準備跟他一起踩踏板。
這個船需要人踩,只有踩動船只才能前進。
梁寓掌舵,控制方向,側頭同她說:“你不用踩,我踩我們兩個人的,已經夠了。你坐我后面去吧。”
鄭意眠一愣:“我還是跟你一起踩吧,替你分擔一下。”
“不用,”梁寓給她打安神針,“我體力和耐力都很好。”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若繼續執意要踩,就是對梁寓體力和耐力的不信任。
事已至此,鄭意眠也就轉移了陣地,坐在梁寓后頭。
日頭微醺,這會兒,鄭意眠竟然生出了一點兒困意。
真是奇怪,梁寓在她面前,竟然讓她有種“這時候睡過去也沒關系”的安全感。
已經這麼想了,不過一會兒,鄭意眠的眼皮就重了。
她一點一點順從天意地閉上眼,腦袋開始放空,身體也開始變重。
梁寓感覺到有個東西碰上了自己的后背。
起先,像鴿子吃食似的一點一點,淺碰輒止。她的劉海兒撩動他的后背,似乎隔著襯衫都能給他帶來一種奇妙的觸感。
他挪了挪身子,把背往后靠了靠。
她的腦袋正好就墊在了他的后背上。
這會兒乖了,不動了,呼吸均勻,輕輕淺淺的,是睡著了。
梁寓抬頭,四下尋覓,好不容易找到個陰處,把船慢慢地開過去。
中間斷斷續續地路過了幾條船,本來還在大聲說話的人,看到他們這邊,全都放小了音量。
梁寓維持那個姿勢,很久都不敢動。
他想起高中的時候,她去圖書室借書,他就在后面坐著看她。
她看過兩個小時的書,像是累了,趴在桌上就那麼睡著,后背隨著呼吸柔緩地起伏。指尖搭在桌面上,從身子的遮擋里透出來一點。
旁邊有加冰的大杯檸檬水,檸檬水內的冰塊逐漸融化,杯體外也有水珠傾落。很快,杯底周圍的水就匯成了薄薄一灘,并且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
她的手指靠杯子很近。
他擔心她被冰水冰醒,如履薄冰地走到她座位邊上,拿紙巾把那攤水擦干凈,再擦干凈杯體外的水珠。
還是不放心,他又把杯子放在她右邊的窗臺上。
他動作輕,她也沒有醒,他就低頭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唇形問題,還是性格原因,她睡著時,唇角也會挑起,像是在做美夢。
生活在她手下變成了一個有趣的過程,她常常會覺得滿足和舒適。
她枕的那本書,他后來曾經借過。
她看的那一頁,他也曾仔細地翻閱。
她夸過好吃的食物他會吃,她行的路他會跟隨,她哼過的歌他會學。
這麼多年了……已經四年了。
他居然,能夠,把自己的心思藏四年。
沒遇到她之前,那時候的梁寓是什麼樣的呢?
那時候,離經叛道的他眼里只有破碎、痛苦和無望。
可遇到她,他卻在她眼里看到了明月、山川和微光。
大概這就是,他為什麼會喜歡她那麼久的原因。
即使他那時候,未曾在她那段路上留下過一個微小的腳印;即使她是被動地參與了他的人生,成為他的故事。
但他依然,在見到她的時候,會覺得,原來這世界沒有那麼令人厭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