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扶著最上邊的操作桿,一手捏著脆皮,順著冰激凌下滑的趨勢繞圈轉動。
因為認真,她咬住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貫注在自己的冰激凌上。
好不容易擠完了,她漾出一點兒笑,捧著自己的東西走到他旁邊,張嘴咬了一口。
這味道確實跟以前吃過的甜筒不太一樣,奶味比較足,也很正,更不會過分膩。
梁寓看她吃得很投入,沾了一點到嘴角上,不禁笑問她:“好吃麼?”
他只是隨口一問,她卻會錯了意,以為他想吃,把東西舉到他嘴邊:“你試試。”
他身子頓了頓,垂眸,低頭,迎上她遞來的甜筒,順著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
她抬起臉,問:“你覺得怎麼樣?”
他攢出一點笑,看著她,意味不明道:“……很甜。”
鄭意眠未作多想,點了點頭,又咬了一口甜筒,問他:“接下來去哪?”
梁寓不答,反問她:“你想去哪?”
“我都可以,”鄭意眠指指前面,“那我們邊走邊看吧,反正也沒什麼事兒。”
梁寓點點頭,見這條街上人逐漸開始多了,把鄭意眠往自己這邊攬了攬。
她在后面專心致志地吃冰激凌,自然會有跟不上他步伐的時候,眼見著腳步就要落后,她伸手抓住了梁寓的袖子。
他抖了抖袖子,鄭意眠有點失落,以為他不喜歡被人扯著,誰知道下一秒,溫熱的手指穿過她指間縫隙,他牢牢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他回頭道:“你安心吃,我帶你走。”
她低頭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迷糊地想著這好像是第一次兩個人在大街牽著手走路。
時間和機緣是多麼巧合的東西,曾經兩個人隔著一條街遙遙相望,不過多久,卻牽著手做把彼此前后都安心交付的情侶。
她心里泛出了一點兒什麼別的感覺,壓下去,余光掃到什麼東西,轉過目光——
有個攤位,是拿來打氣球的。
那個攤位熱鬧非凡,大多數都是情侶聚集在那里,男生想要一展身手給女朋友贏個小禮物,女生則期待著男朋友給自己帶來驚喜。
鄭意眠原本不太感興趣,但是看到一邊懸掛禮物的位置,擺了一張檜木面具。
面具帶著一股濃重的古色古香氣韻,鄭意眠靠著圖案沒法兒分辨,只是猜測道,畫的大概是中國古代某種妖怪。
她下一本長篇畫的是妖,各色各類的妖,因為這面具跟自己要創作的長篇出乎意料地吻合,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梁寓發現她的目光往一邊匯聚,放慢腳步問:“怎麼,想去玩?”
“不是,我喜歡那個面具,”鄭意眠指了指,“我們去問問老板面具賣不賣吧。”
走到攤位邊,有人正全神貫注地同小氣球作斗爭,鄭意眠伸手碰了碰檜木面具的尾端,轉頭問老板:“老板,這個賣嗎?”
老板笑:“真有眼光,這面具是我自己的私藏,多少人想要都沒拿到。賣肯定是不賣的,不過如果你們能達到要求,這面具就直接當禮物送給你們了。”
鄭意眠心想說,看這獎品就知道要求得有多嚴苛了,這時候還來挑戰簡直是嫌錢沒處花……
身后的梁寓卻問:“要拿走面具的話……要求是什麼?”
老板伸手比劃:“四十個子彈,破三十五個球。”
鄭意眠尚且沒說話,圍觀群眾里有人開口道:“這太難了吧?除了受過訓練的,不然很難到這個水平啊!”
老板聳肩,一副“愛參加不參加”的樣子:“愿者上鉤唄,我又不逼你們參加,買賣都是自愿的。”
鄭意眠正想拉著梁寓說走,結果他卻在后面懶洋洋地應了聲:“好,給我四十個子彈。”
鄭意眠回頭看他,有點擔心:“……你能行嗎?”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梁寓熟練地從老板手里接過子彈,上膛。
第一顆子彈蓄勢待發,他雙手扶住槍,忽然側頭,壓低聲音附向鄭意眠耳邊:“以后不許質疑我不行。”
鄭意眠怎麼可能聽懂他的話外音,點點頭,妥協道:“好啦,以后不會說你不行了。”
“不是說不說的問題,”梁寓舉槍瞄準,第一彈順利破開一個氣球,他動作輕松,仿佛并不處于緊張氣氛中,居然還面向鄭意眠,把一整句話說完,“不是你不說我不行,是我不會有不行的時候。”
他不緊張,鄭意眠倒是有點兒。
她不太清楚他為什麼一直要糾結這個話題,還在應當一鼓作氣的過程中歇下來,重復闡述自己的實力問題。
她咬唇:“我知道了,你、你安心打吧。”
他勾唇輕笑,在接下來的過程中,動作瀟灑又漂亮,一個接一個地擊中目標。
旁邊聚了越來越多的人來,還有人舉著手機錄視頻,梁寓從容不迫,在還剩最后一發子彈的時候,笑著看向鄭意眠:“試試?”
她一直有認真在數,現在還剩最后一發子彈,而梁寓射中了三十四個氣球,必須再射中一個才算成功。
也就是說,現在的意思是,最后一槍,定成敗。
她下意識搖頭,甚至還想往后退:“我沒玩過這個,還是你來吧,我肯定沒法瞄準。
”
“不試試怎麼知道。”他甚至不給她搖頭的機會,伸手把人拉進懷里,把槍放在她手上,教她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