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帶來了,但他說他太久沒練了,死活不肯給我們看。說自己先去練,到時候再給你看。”
“不過……”趙遠繼續道,“你可以去教室外面看一眼嘛,偷偷的。”
“什麼偷偷的,”室友嫌棄道,“光明正大地偷看一眼不行嗎?”
買好東西出去之后,鄭意眠臨時在微信上收到老徐的消息,讓她去一趟藝術樓,拿一下比賽的賽卡。
藝術樓里也有一個簡單的音樂教室,在三樓。
去四樓拿完準考證之后,鄭意眠本都忘了梁寓練架子鼓的事兒,下樓的時候,忽而聽到一陣樂聲。
像是想起了什麼,鄭意眠下樓的腳步頓住,鬼使神差地站在了音樂教室的門口。
音樂教室做了隔音墻,隔著門上一道小小的可視窗,鄭意眠看到了坐在教室正中的梁寓。
他做起什麼事來都像是漫不經心的,和別人不一樣,他的漫不經心,偏偏讓人生出一種游刃有余的感覺來。
他的頭發隨著大幅擺動的動作搖晃出一個弧度,蓬起的發頂被碎光揉散,握著鼓槌的手指修長而堅定,骨節分明。
鼓面被或輕或重、或短或長地敲下,迸發出各種抑揚頓挫的鏗鏘聲調。
密集而頗富張力的鼓點下,他微微揚頭,側面輪廓被光描出一個流暢的剪影,喉結處落下一個并不刺眼的小光點。
他動作行云流水似的,手肘每一次停頓,手臂肌肉都繃起一道起伏漂亮的線條。
他身后的各種物體的影子相互錯落,恍然間,鄭意眠竟然有種自己在看演奏會的錯覺。
吉他手、鼓手、鋼琴手、主唱……
假如這是一個舞臺,那麼這些人,要走上多久,才能走上這個舞臺?要面對多少的爭論、非議、阻止?
想到這里,她似乎有了個故事的大致輪廓,靈感忽來的那一瞬,她失手推開教室的門。
樂聲戛然而止。
梁寓抬頭看她,鄭意眠站在原地,朝他眨眨眼,半晌,才笑了笑:“我……聽他們說你在這里練鼓,剛好來這里拿了比賽卡,就順便來看看。”
梁寓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她面前,卻只是噙笑看著她,一言不發。
鄭意眠抓住門把把手,聲音落低:“要是打擾了你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她正要關門走,手忽然被人覆住,身后傳來梁寓松散的嗓音:“人贓并獲了,還想跑?”
鄭意眠回頭,攤開自己的手,聲音變柔:“我又沒拍照,哪有贓物?”
梁寓不知從哪里提來了一個袋子,掛到她手上,音色里勾著淺薄的笑:“這下有了。”
她手里一沉,不禁看著手里的袋子,略詫:“你又買了什麼?”
“商場看到一條裙子,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梁寓緩緩道,“配那條項鏈,剛剛好。”
“說到那條項鏈,”鄭意眠聲音一頓,“其實那并不是通關密室的禮物吧?”
后來,她也有別的寢室的朋友去過密室逃脫。聊天時候說起來,她們都表示,即使費盡心思通關了一次,獎品也是四五百左右的小東西。
梁寓挑了挑眉:“嗯,是我買的,那時候想找個理由送給你,就說是通關禮物了。”
在兩個人還是朋友的時候,假如他直接送,按她的性格,大約是不會收的。
鄭意眠點點頭,繼而,又問他:“還練嗎?”
“還練什麼,”他失笑,“你不是都看過了?”
見鄭意眠衣領上的蝴蝶結散開,梁寓伸手給她系好,問一遍:“有靈感了麼?”
“有一點了。”
梁寓伸手,用大拇指指腹擦了擦她的右臉頰,指尖隱約滑過她耳垂。
“行了,那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她隨口問梁寓:“你小時候為什麼學架子鼓啊?”
“那時候不愛上課,他們就想著給我培養點別的興趣愛好,學了一陣子架子鼓,就又沒學了。”
“……為什麼沒學了?”
“把別人打哭了,從此他看到我就不敢來上課,沒辦法,我就不去了。”
鄭意眠笑了:“你小時候,還真挺混的。”
梁寓頷首道:“是挺混的。”
他這個人,生來就不溫柔。
碰上不喜歡的人或事慣用武力解決,喜歡什麼就去拿,拿不到就搶。
沒想到能為一個人瞻前顧后,柔腸百結;也沒想到會有個人讓他視若珍寶,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好像……是真的把所有的溫柔,全部給她了。
///
回了寢室,鄭意眠花了四十分鐘,在紙上寫好了比賽漫畫的大綱。
拿出手繪板,第一幅場景,就是男主打架子鼓的畫面。
畫面線稿畫完,鄭意眠伸手揉了揉眉心,在抽屜里找了塊抹茶巧克力吃掉。
李敏從她后面經過,看了眼,不由得問了句:“你畫梁寓干嘛?”
“沒有啊。”鄭意眠轉回頭,再審視了一遍畫面。
她登時緘默無言,復又確認一遍。
鼻子、眼睛、嘴巴。
屏幕上男主,居然真的是梁寓的樣子。
她一失手,把梁寓……畫成了漫畫原型?
作者有話要說: 日有所思,夜有所畫。
☆、第44章 四十四條魚
李敏看著她:“怎麼回事你?你要寫畫跟梁寓的日常戀愛記錄了?”
“沒有,”鄭意眠撐著腦袋, “我只是從梁寓身上找到了一點兒靈感, 畫的時候, 就不自覺畫成他的臉了, 我改一下。”
點進橡皮擦, 細節處翻來覆去地改了好幾遍, 鄭意眠這下被自我催眠,想著應該不像梁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