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她轉身就要往外跑。
看到她被抓包時慌不擇路的模樣,梁寓更覺得好笑,眼明手快地上前幾步,拉住她開始撥動門鎖的手。
把背對著他的人轉過來。
她整個人快燒成一朵彤云了。
“我就說最近為什麼這麼累,原來是在你漫畫里當了這麼多次主角。”梁寓把她抵在門上,靠在她耳邊輕聲笑。
鄭意眠耳邊開始嗡鳴。
壞了壞了。
“不過……”他尾音拉長,用懶散的聲調似笑非笑道,“我不介意更累一點。”
言必行,行必果,這一向是優秀青年梁寓的人生準則。
于是后來,他好像確實很樂意地……變累了很多。
///
凡事總是開頭慢,結束時意外地快。
鄭意眠幾乎沒怎麼清晰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就到了大四。
幸好桌上摞疊變厚的手稿和文件夾里驟然增多的漫畫文件,提醒她,她這一年并沒有荒廢。
很多事情是在大四的時候才塵埃落定的。
那天的一切都很普通,普通到鄭意眠甚至不記得自己那天做了什麼,又聞過什麼樣的花香。
只是站在寢室門口的時候,好像感覺到一股力量,和一種突如其來的想法。
她似有所得,又悵然若失,推開寢室的門——
錯落的光線里,熱愛穿水手服的老三換上襯衫和裙子;熱愛趴在床上看劇消磨時光的老二在急喇喇地做自我簡介的短片;熱愛八卦的李敏正在跟人通電話,聊的卻是“實習”“工資”和“畢業愿景”。
大家好像還和從前一樣,但都不一樣了。
褪去了青澀的面容,也褪去了少年時代懵懂的色彩。
“你們快要畢業了——”
老徐的那段話開了個引子,就這麼忽然闖入腦海:“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大一的時候,你們是什麼樣子?還記得大一時候給我交的四年規劃書嗎?現在你們有沒有做到?有沒有成長?”
鄭意眠搭在門鎖上的手,輕輕垂了下來。
四年,彈指一揮間,無論愿意不愿意,所有人都被時間的洪流沖刷著往前走,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在這場漩渦里或平淡或激烈地掙扎,再或多或少地成長。
——無論愿不愿意,這都是該長大的時機。
她想起剛進校時的自己,還不是特別愛笑,只會一個人埋著頭畫畫和休息,雖然不內向,但多少都很靦腆。
直到遇見李敏、遇見梁寓,還有很多……
她喜歡他們,所以他們也悄無聲息地改變她。
這時候,李敏掛了電話,看著站在門口的鄭意眠:“眠,你一個人站那兒樂什麼呢?”
“沒什麼,”鄭意眠彎著眼睛,“看大家忙得很充實,覺得很開心。”
“充實個香蕉船啊!我做這個簡介做得想死,恨不得就在第一面放:這個人太有趣了,文字無法敘述,請你們當面體會。”
鄭意眠又笑:“那你別做了。”
“不做誰養我!”
李敏看著鄭意眠,撓了撓下巴:“我發現你比之前變愛笑了很多誒。”
李敏指指自己的嘴角:“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雖然在笑,但是是很禮貌的那種,不是發自肺腑的……”
鄭意眠不置可否地側了側頭。
不止是她,其實梁寓也有很大的變化。
很快,沒等她入位,就有個電話打了進來。
“等下,我接個電話。”
鄭意眠接起電話,耳邊傳來梁寓的聲音:“下午有空嗎?想帶你看個東西。
”
一切都來得很準時。
梁寓帶她去看了新的工作室,工作室面積剛剛好,落地窗很大,透過落地窗往外看,是繁華的街道和入云的大廈。
之前的某種感受愈加濃烈。
梁寓站在她身后,往窗外看去。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原本不該是這個模樣。
他本該靡頹、無所事事、不被任何人看好,找一個差不多的時機繼承家業,然后要麼突然開竅苦心經營把家業做大做強,要麼二世祖似的浪蕩,敗光過往。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想要變強?
可能是因為,忽然有了希望。
///
工作室成立之后,為了慶祝,他們請客款待熟人。
飯桌上,李敏忽然問:“對了,這麼大一樁喜事,你有沒有想好怎麼慶祝?”
“慶祝?”鄭意眠道,“吃飯不就是慶祝麼?”
“不是啊,我不是指這個,”李敏解釋,“就是犒勞自己,比如……”
鄭意眠:“比如……”
“比如顧予臨不是又要來開演唱會了麼?”李敏興致勃勃,“去嗎?”
鄭意眠出食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噓”。
現在可沒在吃餃子,她不需要一缸新鮮的醋壇子。
梁寓表面上云淡風輕,夾了一塊魚肉,卻驀地被什麼卡了一下,咳嗽兩聲。
鄭意眠慌忙拍他背,給他遞過去一杯水:“沒事吧?”
“喔——我知道了——”趙遠神秘兮兮。
“知道什麼了?”
“這麼說吧,”趙遠背著手,搖頭晃腦地提問,“喜歡一個人,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拔不出來也吞不下去,怎麼辦?”
梁寓修長手指握著玻璃杯,喝了兩口水,才想要開口接話。
誰知道鄭意眠卻和他一起開口了。
梁寓從容道:“要吃醋。
”
鄭意眠笑道:“以后少吃魚。”
這兩個回答一出,在座各位皆是一愣。
緊接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低頭動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