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前一刻還在最親密最炙熱的j□j里,此時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我覺得冷。
大二和大三那兩年我只在快年三十的時候回一趟家,其余都留在了學校。
而我知道,他也不住在家里了,他去了北京,當了外交官。離我的城市并不遠,但這兩年,我們卻一次都沒有見過面。
不,是見了一次的。那兩年里唯一的一次見面,是大二的寒假他叫我回去。
他帶我去參加了他姐姐的婚宴。
婚禮開始的時候,我看到穿著旗袍的新娘子走出來,對于周錦程的姐姐我也是要叫一聲阿姨的。但因為關系太遠,又不常接觸,所以并不熟絡。但我記得她,而我想,她應該是不記得我了吧,因為周錦程在此之前從未帶我去見過他的親人,朋友或者別的任何人。
我看著場上那些得體從容的人,覺得自己是那麼格格不入而且寒磣。
而我在這里,只是為了他。
酒過半巡的時候我看到他,望著一個文靜可人但神情疏離的女孩子,他一向無情無波的眼里有著真誠和憐惜。
我突然笑了笑,低下了頭。我摸著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竟跟那女孩子有那麼點神似,只不過,她更年輕,也更漂亮。
我沒有再等他。起身退出了酒店的宴客廳,而他從始至終沒有看向我。
我走出酒店大堂時,發現外面竟然在下大雪了。我伸手去挽了一片雪花,看著它融在手心,冷進心口。
我打了車回到家自己煮了泡面吃。盤著腿,裹著薄被子坐在窗口邊的藤椅上,看著外面的大雪,一筷一筷舀著面條吃。
周錦程回來看到我在,就沒多說什麼。事實上,他有點喝醉了,腳步虛浮地走進浴室,我聽到里面有嘔吐的聲音。
我拿開身上的被子走到浴室里,扶著他漱了口,最后幫他脫了衣服,扶到淋浴下面沖洗干凈。他笑著撫摸我的臉,“你真乖。”
浴室里的熱氣迷蒙了我的臉,所以他大概看不清楚我那時候想哭。
大四那年我申請了畢業之后留校工作,我的成績一直是優異的,為人處事也不差,所以導師那邊很快給了答復,說畢業論文寫完之后就先跟著他做事,之后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升研。
那年的寒假,我決定留在學校里寫論文。寒假留校的人比暑假明顯少很多,整個大學像一座空城。平時人來人往的道路上,很難得會碰到一個人。學校的食堂也不做飯了,所以我經常要跑到外面去吃。后來天氣預報說近幾天要下雪,我就索性去買了一箱泡面堆在寢室里,餓了又出不了門的時候就吃泡面。
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周錦程的電話,他問我:“明天回家嗎?”
“不回了。”我找不到借口,學校有事,買不到車票,這些理由對于他來都太輕易識破,索性什麼都不編了。
他在那頭沉默了片刻,才說:“我知道了。”
后來一天我碰到了袁柏,我們本來就在同一個高教園區里,碰到不巧,巧的是會在這種時候碰上。那天雪剛停,我去外面常去的那家小餐館里吃飯,他中途進來,兩人相視,都有些意外。
后來我們一起吃了飯。
袁柏說他爸媽都在國外,要年初五才回來,所以他干脆就初四回家。
他問起我的時候,我說:“家里也沒人等,就不回去了。”
袁柏知道我父母已去世了,也沒再多問。吃完飯他付了錢,我很不好意思,說了謝謝。他習慣性地擺手,“唉,這麼客氣干嘛,怎麼說我們兩也算是……老同學了。”
我尷尬,沒再說。
他之后堅持送我回宿舍,在離宿舍樓還有五十來米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穿著風衣站在雪地里的周錦程。
他看著我們,目光深沉。
我不曉得怎麼了,突然轉身抱住了身邊的人,我輕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袁柏,你抱著我好嗎?”
袁柏抱住了我。
我之后發著虛汗抓著袁柏的手走到他面前,低聲道:“您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依然很平和:“想過來跟你吃頓飯。”他看了袁柏一眼,問,“她吃過了嗎?”
袁柏點頭。
周錦程笑了笑,“那就好。”
周錦程沒有多留,甚至沒有去我寢室坐一下,只是在宿舍樓下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他說:“你這有伴我就放心了。”
他說:“什麼時候回來打個電話給我。”
他說:“泡面盡量少吃點。”
他說:“我走了。進去吧,外頭冷。”
我看著他走遠,袁柏的手還抓著我的,他說:“高中的時候我看到他來參加過家長會,他是你的叔叔?”
我一怔。
袁柏松開我的手,慢慢道:“他是你的長輩,還是你愛的人?”
“……你們讓我覺得惡心。”
袁柏最后的那句話像一把尖刀刺進了我心里,疼得我幾乎暈眩。
“對不起。”我喃喃開口,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對不起利用了他,還是對不起別的。
袁柏離開后,我站在冰天雪地里,直到全身冷透才回過神來,回到宿舍便睡下了。
半夜感冒,發高燒,睡夢里夢到那人,我一直想努力追上他,可最后他還是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