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惜仰著頭看他:“你喝酒了?哼,我要告訴爸,說你跟同學出門喝的醉醺醺回來!”
“你為什麼……總是不喜歡我。”
“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喜歡你,你是什麼人!”
“我是你哥!”易云釗突然吼出聲。
“哥?嗤,你還真以為你姓易嗎,程云釗?”
“是啊,我不姓易……我根本不信易……”
“知道就好,你走開!”
“喂,我要關門了!你走開!程云釗!!你干嘛進來!”
……
后來又說了什麼,易惜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在她房間的地板上,那個喝醉酒的少年把她壓在身下,像個發狂的野獸。
十六歲和十三歲,一個是情竇初開、血氣方剛的少年,一個不諳世事、渾身是刺的小女孩。尖叫聲中,是他扯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摸索。
她一開始是咒罵,后來是哭喊,男孩下/身拼命的尋找入口,可卻因第一次始終不得章法。
他很粗暴,她很痛。
在最后,當那讓她惡心的東西抵著她,似乎終于要沖入的時候,她猛然拿起從桌上掉落下來的方形鬧鐘,用最尖銳的角度,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上……
一切戛然而止,黑夜,鮮血,恐懼。
那一夜,易惜縮在房間的角落里,和沒了聲響的易云釗,和滿地的鮮血,待了好久好久。
后來,是蔣敏麗先回來了。
再后來,易云釗被送去了醫院。
在那片混亂中,沒人記得她,沒人來問問她。
她就這麼一個人,被那陌生的恐懼包裹到絕望。
身上沒有錢沒有手機。腦子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就是到他身邊去。
易惜在路上走了很久,這座城市,她很熟悉,可是卻從來沒有徒步去感受它。
也許是兩個小時,也許是三個小時。
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她的腳已經酸的不像話了,穿著小皮鞋“散步”,大概也就今天有這種興致了。
坐著電梯上樓,低落的心情也慢慢高漲。這一刻,她滿身心想看到他,她想跟他說她很喜歡他,也想跟他說她家里的那些人有多討厭。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想跟他說,也覺得,他都能理解。
“叮。”
電梯打開。
易惜一瘸一拐的走向他家門口,剛要伸手按門鈴的時候,門從里面打開了。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陌生人的聲音。
“送你吧,天太黑,你一個人不安全。”是徐南儒,他此時的聲音不似她印象中那般冷硬,而是帶著她所不熟悉的溫柔。
易惜站在門口,看著徐南儒和一個女人走出來。
她從沒見過這個女人,只是第一眼她就知道,這種女人才是徐南儒會喜歡的女人。成熟,端莊,漂亮的非常雅致。
三人視線相對,易惜微微一僵:“徐老師,出,出門?”
徐南儒低眸看她一眼,點頭。
“你什麼時候回來。”
“有什麼事嗎。”
“我有話跟你說。”
徐南儒看了看手表:“明天說,我晚上到家應該很遲了。”
“南儒,你們有事就說吧,我能自己回去。”他身邊的女人對著易惜輕點頭,很禮貌。
可這種禮貌在易惜看來卻如刀尖般鋒利。
“不行。”徐南儒異常堅決,他說完又對著易惜道,“我先送她回去,我回來時如果你還沒睡,到時候說。”
說著,他便想繞過她。
“我不要。”錯身那一刻,易惜拉住了他的手腕,“老師,我想現在說。”
徐南儒眉頭輕蹙。
良久,他回頭對那女人說:“你進去等我。
”
女人看看徐南儒,又看看易惜,最終聽話的重回了他的家。
門被帶上了,走廊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有什麼事,說吧。”
易惜看著他似凝著寒夜的眉眼,突然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她攥緊了自己的手,想了半天終是開口道:“老師,我喜歡你。”
徐南儒眉頭似乎是蹙的更緊了:“我說過了。”
說過不喜歡。
“那會改變嗎。”
徐南儒:“易惜,我有什麼值得你喜歡。”
“多了去了。”易惜慢慢伸手拉住他的手,眼眸疲憊卻堅決,“我喜歡你給我題目的樣子,我喜歡你開導我的樣子,我也喜歡你相信我的樣子,我更喜歡我在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嘆一口氣,“過去的事,你何必記這麼久。”
“是……過去很久了,可我沒忘記啊。”
感應燈滅了,然后又隨著兩人的聲音重新亮了。
一明一暗中,易惜看到徐南儒淺色的唇再開啟,只是,這次看起來更冷漠了。
“我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什麼?”
“大學會去當家教是因為我缺錢,因為缺錢,所以我需要你這個學生。”
直白到赤裸的話,易惜有點明白,卻又不想去明白。
“我無意插手你們家里的事,只是易惜,你父親付的學費很高。”
開始冷了,身體里好像刮起了寒夜中的颶風,一瞬間,血液全都都被凍結,寒氣沖上頭頂,似乎讓她聽到了冰渣碎裂的聲音。
“所以,你安慰我,陪伴我,讓我振作,其實你所做過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不想丟了這個工作。”
徐南儒不語。
良久,他轉過了身:“易惜,這世界上,沒那麼多好人。”
第18章 槐南一夢
這世界上,沒那麼多無緣無故就對你好的人。
如果你認為有,那很可能是你自己想象,是你自己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