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我不敢,我不知道系統那邊的打算,我怕她們正等著我這麼干,好抓我的把柄。
那麼我前面所有的布置就都毀了,金楚涵還是那個楚楚可憐的受害者,我又變成了別有心計的惡毒女人。
「金寶珠,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是想著把那個女人趕走,然后你就可以繼續當金家的大小姐,過著從前的日子麼?」
我沒有回答他,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金楚涵為什麼要煞費苦心接近你。」
「誰知道,我又不在乎。」
他直起腰,伸手抓了幾下頭發,突然又開口說道。
「你這個人太硬了,想得太多了,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不想見的人就不要見,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想都不要往回想,什麼快樂做什麼不好麼?」
這大概是我從沈牧嘴里聽到過最正經的一句話。
也許是我臉上的詫異太明顯,沈牧的眼睛變得安靜了起來。
他看了我一會,像是想說什麼又沒說。
他的安靜很短暫仿佛是飄過的柳絮,很快就散了,又涌上有些癲狂的雀躍,跑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卻被他這句話搞得有些恍惚。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想阻止外來人破壞我的家,傷害我的父母親人,所以我試圖趕走她。
后來我知道了一切,我不想再淪落到那樣的下場,所以我絞盡腦汁想要打敗她,毀掉她。
如果我贏了,那之后呢?
我還能跟以前一樣跟大家相處嗎?或者說經歷了這一切,我還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擁有正常生活的勇氣嗎?在每一個安睡的夜晚我難道不會因為恐懼著她們再回來而輾轉反側嗎?
如果我輸了,那之后我的下場只會比我想象得更凄慘,不僅是這一世,可能還有接下來的每一世我都會變成一個可憐蟲,我甚至還會清醒地知道那些細節是什麼樣子的。
為什麼會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要經歷這一切?
我不敢再深想下去,太痛了,這痛會徹底擊碎我的。
我只能把這些東西拼命地推擠出腦海,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卻又忍不住覺得冷,覺得凄涼。
「傻站著干嘛呢,我餓了,吃飯去吧。」
沈牧又不知道從哪鉆出來。
他就跟黑白啞劇里突然飄進來的彩色氣球一樣。
「……吃什麼?」
沈牧摸了摸下巴,外面起了風,從四面大開的窗戶涌進來,吹得沈牧身上那件花花綠綠的襯衣像是旗幟一樣鼓動著晃了晃。
「不知道,吃冬陰功吧,還是吃海鮮……」
沈牧絮絮地念叨著。
有那麼一瞬間我慶幸我此刻是站在這里,而不是那間空蕩蕩的公寓。
托金楚涵的福,我久違的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她一開始還問問我最近好不好,吃得怎麼樣,睡得怎麼樣。
鋪墊得差不多了,就吞吞吐吐地說起了正事。
「寶珠啊,你們在美國的事情,楚涵都跟我們說了……」
「哦,這樣啊。」
「你是姐姐,總要讓著點妹妹,再說了,楚涵不比你,你是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她這麼多年在外面受了很多的苦,遭了很多的罪,她還沒回到金家的時候,養父母就去世了,你想想她一個人多不容易啊。」
不容易的是真正的金楚涵,不是這個鳩占鵲巢,還要拿那些苦難當軍功章四處顯擺的外來人。
「這個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補償楚涵,她做的那些事我也從來沒有跟她計較過。」
「什麼計較不計較的,都是一家人,楚涵也跟我們認錯了,她在醫院打你,是因為怕你搶走顧澤言,加上之前你抄襲她那一次,還潑她水,卻始終沒有跟她道過歉,她心里有疙瘩,一時沖動才會這樣。」
「我沒有抄襲她,這件事我已……」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那個助手干的,楚涵都跟我們說清楚了,你們之間是有誤會沒解開才會這樣的,你看楚涵都不計較了,她說了從今往后想跟你好好相處,還特意打電話問我你的喜好,你看她都這樣了,你也別跟她計較了,要是論起來,始終是我們虧欠楚涵多一點。」
我有些記不清了,記不清記憶里那個慈愛溫柔的媽媽是什麼樣子了,她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陌生。
過去的幸福像是做過的一場夢,清醒過來以后就慢慢記不清夢里是什麼樣子了。
「我知道了,我當時在醫院也是因為平白無故被打了一巴掌,實在是太委屈了,現在想通了,已經沒事了。」
「這樣才對嘛,兩姐妹吵吵架很正常,哪有舌頭不碰牙齒的時候,楚涵還不讓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怕你會多想,但是我覺得有些話說開了就好了。」
「嗯,楚涵跟澤言怎麼樣了?」
「挺好的,楚涵就是小姑娘脾氣,她這是婚前焦慮癥,她跟顧澤言訂婚訂得太匆忙了,好多事情她都沒想明白,堵在心里才做錯事的,現在都想清楚了,她跟那個男人也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就是好朋友之間相處了一陣,過去就過去了,以后這事我們都不要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