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話說得含糊,臉上的趣味沒有減半分。
不對勁……
我后知后覺的發現,從沈牧回國到現在雖然才兩天,但他整個人都處在興奮的狀態,看上去隨時都會失控。
「沈牧,我剛接觸到他,他的底細我們都不清楚,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了。」
「我知道。」
他嘴上答應著,臉上的笑意卻沒有收斂半分,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晃晃的無所謂。
我還想說什麼,沈牧卻突然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座椅上張望著車窗外,一副不打算繼續交流的樣子。
勸說的話在我嘴里轉了一圈,也只能暫時先咽下,發動汽車送沈牧回去。
一到別墅,沈牧就鉆進浴室去卸妝洗澡。
我剛冒出來的話頭只能再次掐滅,坐在外面等著他出來以后再好好談。
大概是猜到了我的心思,沈牧這個澡磨磨嘰嘰洗了快三個小時。
金楚涵的消息倒是一條接著一條,直接替我約了賀風后天去打高爾夫。
賀風只有一條簡單的問候和一張照片。
【本來想直接回律所,但是路過了跟你提起的那家咖啡店,忍不住進店買了一杯,他們出了新品,味道很不錯,希望下次能和你一起來嘗嘗】
照片是賀風握著咖啡杯的特寫,骨節分明的手指捏在棕褐色的杯壁上更顯纖長。
我沒有回復他,直接從他的社交賬號里拿了幾張照片,附上今天得到的身份信息,一股腦發給了一直在幫我做事的人,讓他摸一下底。
收到確認的回復后,我本打算像往常一樣直接刪掉記錄,卻突然遲疑了一下,猶豫片刻,還是多發了一條消息。
【送過去的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在接受心理治療,精神狀態已經穩定了不少,但是還沒有完全達到要求。】
【知道了,好好照顧她】
這條消息剛發出去,浴室的水聲就停了。
我迅速將信息全部刪除,將手機收好,等著沈牧出來。
沈牧赤身穿著半束的浴袍,大咧咧地走出來,胸膛裸露著,黑發濕漉漉地垂在肩上。
「咦,你怎麼還在啊?到晚飯時間了,你不回金家嗎?」
他明擺著裝傻。
我張開早就準備好的浴巾,站起身走上前,踮腳把浴巾披到他的頭發上,戴著溫柔慈愛的假面具以一種獻懷的姿勢給他擦濕發。
沈牧卻突然摁住了我的手。
他的睫毛也濕透了,軟塌塌地垂下來,嘴唇帶著濕潤,看起來十分的柔軟,可臉上的表情卻將這些水汽一寸寸凍成了冰。
「不要做這種事。」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在那雙綠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緒,卻又好像深處藏著什麼我卻看不穿。
他抓著我的手從浴巾上扯下來,自己摁著浴巾一邊擦頭發一邊繞過我往外面的衣帽間走去。
這是沈牧第一次沒有配合著沉溺在我帶給他的假象中。
太奇怪了,幾天前他還不是這樣的,他回國以后整個人都很不對勁,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是我忽略了什麼細節?
我幾乎是一幀一幀地去回憶從我說要帶他回國的那天晚上,直到此時此刻為止我們相處的每一件事。
是我哪里的表現出錯了嗎?
我不知道回憶了多少遍,回憶到腿都站麻了,都沒找出哪里不對勁。
「喂,你不回去了?」
沈牧吃著吐司轉到我面前,歪頭問道。
我仔仔細細地望著他的臉,一輪又一輪,我突然明白了過來。
「我今天不走了。」
「為什麼?你不怕被懷疑啊?」沈牧皺了皺眉。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我要留下來,留下來好好看看你。」
「什麼?」沈牧眉毛都快皺到一起了:「我都說了我不會殺人,中國什麼樣我不知道嘛?我又不是蠢,剛來就給自己惹麻煩,你嘮叨還不夠還要看著我是吧,你煩不煩啊。」
「不,我留下來不是要看著你,我留下來是因為我沒做好,我肯定是忽略了你的一些東西,你現在不是秋天了,我卻還在提醒你裹圍巾,這樣不對,不管氣候怎樣變化,我都應該第一時間做出恰當的預報。」
沈牧的表情沒有變,他大口咬掉一塊吐司,一邊嚼一邊看著我,好像在嚼我的骨我的肉。
「隨便你。」
最后他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我知道我猜對了,是我的問題。
我太倦怠了,我自以為已經摸透了沈牧,所以開始不費心思去揣摩他了,以至于他都發現了這個問題,我卻還沒意識到。
所以現在在他眼里我變成了跟前世外來人一樣的存在。
不舍得丟,但用起來沒那麼順手,就這麼擱在身邊,心情好逗弄兩下,心情不好就懶得見。
只不過我大概在他心里比前世的外來人還強一些。
所以他沒有懶得計較,直接將就。
他在提醒我。
我找了個借口跟家人說了一聲,就留宿在了別墅。
沈牧一向覺少,有時候不睡覺就會在樓下書房看老影碟,所以我在別墅也給他準備了一個簡單的家庭影院。
我拿著冰桶酒杯跟一瓶威士忌推開了家庭影院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