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抱膝靠坐在豆袋沙發上,影片明明暗暗的光打在他的臉上。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為我們兩個各自倒了一杯酒。
他在看魂斷藍橋。
黑白的人物,說話時帶著老碟片特有的沙沙聲。
男主角深情的對女主角說著:「我們要結婚,是你,不會是別人。」
他經常看這部片子,他的生命里沒有過愛情,他對愛情也沒有共鳴。
他會看這部片子,大概是曾見證過別人對這部電影的共鳴。
「沈牧,你媽媽很喜歡這個片子吧。」
在喝掉了半瓶酒后,我說出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
沈牧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說:「她不是我媽媽,她只是一個可笑的女人。」
他看著幕布的樣子滿是疲憊。
「你很少提起她,我跟她很像嗎?」
「有一些吧,身型像,頰邊痣一樣,我記不太清了,她很早以前就毀容了,這種事你當初沒有查到麼?」
「沈牧。100 步有時候走不到不是因為不想走,也不是因為走的難,是因為一個人要向另一個人走 100 步的時候,是蒙著眼睛的。所以有時候會走錯路,這個時候,只要對面的人向著他也邁出一步,這路可能就走到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靠在豆袋沙發上,至于疲憊,不需要模仿,只需要一點點放縱,它會像汗水一樣到處冒頭。
沈牧沒有再說話,直到剩下的半瓶酒被他獨自喝光,他才緩緩朝著我靠過來。
他將臉緊緊地貼在我的胸口上,余下的軀體也隨之而來緊緊纏繞著我。
我們就這樣,沉默著用盡全身力氣擁抱彼此,疲憊都從我們的身體里爭先恐后地冒出來,又消融在懷抱中。
魂斷藍橋一遍一遍地播放著,直到天亮。
沈牧一直都沒有提起關于過去的只言片語,我也沒有徹底搞清楚他現在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但我知道,我在他心里又邁了一步。
……
短暫的放縱后我重新打起十分的警惕回到金家。
金家并沒有因為我的徹夜不歸有什麼動蕩,換作以前早就圍上來問我到底干嘛了,跟誰在一起了。
只有金楚涵問了幾句,但又緊著跟我推銷起賀風。
她表現得太過殷勤,我想裝傻都顯得太假,畢竟我跟她過去的關系如何都心知肚明。
「妹妹,你這麼積極的跟我介紹賀風,怎麼?是收了他什麼好處?」我用開玩笑地口吻說著真心的話。
金楚涵沉默了幾秒,眉眼也跟著黯淡了下來:「我知道,我們之前不太愉快,你對我有誤會也正常,我現在是真的想清楚了,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不會相信我。我以前過的什麼日子你也明白,我突然知道原來我不用受苦,原來你替我享福了二十年,而你之前還一直很看不起我,我心里能不怨恨嗎……」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有些事也挺過分的。但是當初你跟我處處作對,還有圖書館的那件事在前,你的助手又在大會上一口咬定是我抄襲,我肯定會誤會你們是合伙的,我心里有氣,所以你來找我解釋的時候我才說那些難聽話。很多事情就是一個疙瘩解不開,又累積了另一個疙瘩,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她說著話,握住了我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里面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試圖折服我。
「我跟顧澤言的事情也沒什麼好多說的,其實你自己也清楚,顧澤言并沒有真的跟你在一起,感情這種事控制不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就是我對不住你,所以我才想給你介紹一個好男人,讓你早點走出來擁有新的幸福。」
我微微吸了一口氣,反握住她的手,開始配合地說出那些臺詞。
悔改?真心?
就算我什麼都聽不到了,我也不會信,就算你在我面前剖腹自證清白,我也不會信,我只要你跟系統一起覆滅!
演完了今天的戲碼,我在晚上收到了需要的資料。
賀風的履歷很干凈。
書香世家,父母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是有名的外科醫生,本地人,從小就學習拔尖,才藝優秀,高考狀元,一路綠燈進入最好的高校,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業界有了名氣,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事務所,經濟狀況也很好。
他跟金楚涵是在去年年末認識的,算算時間,那個時候應該是外來人剛出現正在適應新世界的時候。
他們的結緣也是因為官司。
應該是原來的金楚涵利用假期去一家家教機構當兼職,結果機構的老板卷錢跑了,欠了他們的薪水不說,還利用他們的身份信息在不法平臺貸了高額貸款,之后大家就是一起報警,一起咨詢律師想辦法。
這件事就順理成章成了外來人結識賀風的跳板。
按照我對外來人跟系統地了解,這些出現在他們身邊的異性,雖然不屬于攻略對象,但她們也不會放過。
系統一直在給外來人灌輸她可以成為萬人迷的想法,以此來提高外來人在攻略方面的自信,越有自信越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