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方游謙以為那個巨大又昂貴的水晶擺飾是哪個她在國外的前男友送來的,還悶悶不樂了半天,話里話外都在說那擺飾體積大占位置。
喬寶琳覺得他事多,方知揚又總是鬧個不停,她根本沒注意到他那別扭的心思,直到那年方游謙的生日,他才大大方方地告訴她,他的生日愿望是把這個占位置的無用東西放到車庫里。
喬寶琳問他:“什麼毛病?這麼漂亮又貴的東西,干嘛藏在車庫?”
方游謙淡淡說:“很丑。”
喬寶琳疑惑,但也只是以為兩人是審美有差異,奇怪地答應下他這生日愿望。
后來兩人吃了一頓晚飯,還很喝了點生日酒,他們喝了兩口,還沒盡興,方知揚就開始鬧。
方游謙這個壽星過去哄兒子睡覺,喬寶琳洗了個澡,準備休息。
到了深夜,她在房間里聽到方知揚的哭聲停下,知道方游謙已經把他哄睡了,可是她在房里等了半天,還沒等到他進屋。
她狐疑地走到客廳,發現他在搬運那個巨大的水晶擺飾。
她問他在干嘛。
他說:“放到車庫里。”
喬寶琳:“真有這麼丑?丑到一晚都忍不了?”
方游謙沒說話,只是用沉默表達著自己的決心。
喬寶琳其實能明顯感覺到他對這個水晶擺件的厭惡,可他總不說原因,一直藏著他的真實想法。
也許是當時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她的脾氣很差,一點小小的不悅火星都讓將她點燃。
她靜靜地看著他,“你不喜歡這個東西?”
方游謙點頭。
喬寶琳問:“為什麼?”
他又不說話了。
她搞不懂,他為什麼對她藏著那麼多秘密,他們明明已經是最親密的關系了,為什麼他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她再一次懷疑兩人的結合是不是正確的。
喬寶琳忍不住用刻薄的語氣說:“你要是不喜歡,直接扔了,也不用故意用你那生日愿望來博取我的同意。”
方游謙被她這尖銳的言語打得猝不及防,一直繃著的冷靜外表在那刻被打得粉碎。
他慌了,抓著水晶擺件的手慢慢收緊,最后他說:“這是你前男友送的,我不想讓它擺在我們家里。”聲音低啞,努力維持著平時的淡淡語氣。
喝了點酒之后的方游謙臉色比平時紅潤一些,眼睛也亮得可怕。
喬寶琳一愣,聽清他的意思之后,她胸中氣悶的感覺瞬間消失一半,她甚至覺得好笑——
眼前方游謙這幅急切想要將這個水晶擺件搬運走的模樣很容易讓她想起動畫片里那些被父母冷落之后要離家出走的小孩。
也許是最近母愛過于泛濫了。
她也覺得自己這個比喻不是很得體,卻還得覺得方游謙這副模樣很幼稚。
這麼想著,最后的那一點氣也消了。
她看著他,“你覺得你這樣,像是一個合格的爸爸嗎?為了自己,竟然打算把孩子的滿月禮物給扔了。”
方游謙聽此似乎也覺得不妥,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今天是我生日。”
喬寶琳竟然聽懂他的意思,今天是他生日,所以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看向他的眼睛。
他垂著眸,濃長的睫毛遮蓋著他眼睛,可她依舊透過那睫毛看到了他水潤的眸子,跟方知揚的眼睛一樣單純。
他不喜歡,所以不想要看見它。
她掃過他泛紅的耳朵,問:“你是不是醉了?”
方游謙:“我很清醒。”
哪個醉了的人會承認自己醉了?
喬寶琳看他這副模樣,猜到他已經不大清醒,她上前拉住他的手。
方游謙低頭看向她的手,再抬眼看她,那水潤的眸子更加瀲滟,那片湖都在晃動。
喬寶琳說:“明天再搬吧,時間太晚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臉,又看了看那個水晶擺件,“明天就不是我生日了。”
喬寶琳確定他是喝醉了,忍住想笑的沖動,“不是你生日,你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方游謙聽此,沒再多說什麼了,和她一起進了臥室。
喬寶琳去廁所洗了把臉,出來想要叫他去洗個澡,卻發現方游謙已經在床上睡得正熟了。
她用看方知揚的眼神看著方游謙。
時間已經很晚了,空氣很安靜,她看著他安睡的模樣,那種兩人已經結婚了的實感又深了一分。
他們后半生的確綁到了一起,出乎意料的,她并不覺得有多難熬,甚至在某些時刻竟在無意識地開始享受這種生活了,享受著方游謙對她露出真正的情緒,就算那種情緒是不夠體面、幼稚的,卻也能讓她感到愉悅。
她也不知這種愉悅從何而來的,但它的確在無形之間滋潤著本以為會干涸多年的田地。
她輕聲對床上的人說了句:“生日快樂。”
方游謙睡得正熟,并沒有回應她。
可喬寶琳也像是看著寶寶的睡顏時那樣,心都變得柔軟。
她在他身邊躺下,看著時針走過十二的那個數字,終于沉沉睡去。
半夜,喬寶琳被身后的動靜鬧醒,她也不知身后的方游謙是不是還醉著,可他在腰肢上游走的手實在是太燙,幾乎將她的神經理智都燒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