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哄哄地咬上一口,不是很美味,卻讓她回憶起初中時候他給她帶回來的那根烤腸——說是全市最好吃的烤腸,卻因為涼了便變得沒那麼驚艷,但也足夠在她的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算起來,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喬寶琳卻依舊牢牢記得那烤腸的滋味,比她吃過的所有食物都更美味。
兩人那時的感情也是她認為的世界上最美好單純的情誼。
方游謙就坐在她對面,神色溫柔卻也有些疲憊,他問她:“好吃嗎?”
喬寶琳滿意地點頭,“你沒吃嗎?”
方游謙搖搖頭,又起身問她:“需要水嗎?”
喬寶琳毫不客氣地指揮著他去廚房。
看著他任勞任怨去廚房幫她接水的背影,喬寶琳突然好像回到了上輩子,他們結婚的時候,他也總是留給她這麼一個溫順又可靠的背影。
鬼使神差一樣。
她看著端著水朝她慢慢走來的方游謙,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44.沒怎麼關注我
方游謙被這句話凍住了身體。
這對兩人來說無疑都是一句非常曖昧的話。
尤其在最近——兩人都隱約察覺到對方的示好意味。
方游謙在感情上并不笨拙,他甚至稱得上敏銳。
他敏銳所以能在很早就明白自己對喬寶琳的心意,又敏銳地感知到她被分走的心思還有其他人對喬寶琳的好感。
他對這些都了然于心,他只是不擅長向前表露自己,恐懼和懦弱驅使著他去逃避、疏離她。
珍惜和期待讓他變得敏感,所以他能感知到喬寶琳這階段在面對他時的那一點改變。
她帶著跟其他愛慕他的女孩一樣的眼神,柔軟、探究又含著點小心翼翼的期冀。
這是以往喬寶琳不會對他展露出來的姿態。
他受寵若驚地承受著她對他曖昧的眼光,面上波瀾不驚,皮囊下的所有細胞卻在為之振奮欣喜。
他琢磨著,思索著,一閑下來就回想著,將她的模樣在腦中勾勒千萬遍,最后也會得出那些讓他耳根發熱的想法。
他想說不定喬寶琳喜歡上他了?
他也只敢在心中這麼幻想著。
可只是在腦中出現了這麼個臆想,他便激動得無法自已。
他將自己的情緒整理過百遍才能在她面前這般鎮定從容。
但她輕而易舉地,用一句天真純潔的問句就能將他的努力擊潰。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方游謙的答案在嘴邊輾轉幾遍,最后他恢復平時的冷靜和溫柔,“你也對我很好。”
真正的答案是——他并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多好,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她這樣好,這好像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順著她對她好早就成了一種習慣。
之前的他是沒資格去對她好的,現在的他自然十分珍惜這樣的機會。
喬寶琳才不知道他的思緒彎彎繞繞成這樣。
只是方游謙給出的答案卻能夠讓她的耳根立刻發熱。
喬寶琳倏然覺得方游謙是有些雞賊的。
她問這樣的問題,是懷疑他對她另有圖謀,而方游謙這樣的答案像是把兩人捆綁了起來——是雙向的,她對他好,所以他也對她好。
她懷疑他對她另有圖謀,而他似乎在反過來質疑她對他有意思。
雖然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但喬寶琳還是察覺到羞赧的情緒。
不過兩人腦中的纏繞思緒僅僅只是在腦中而已,他們并沒有那個勇氣將這些情緒放到明面上來說。
兩人之間隔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霧,他們試著朝對方揮手,但透過白茫茫的濕氣,他們只能窺見對方朦朧的手勢。
喬寶琳盯著他看,等到空氣中都彌漫起一陣詭異的氣息時,她才移開眼神,“可是我對你并不好。”
并不是在自謙,她說的是實話,她對方游謙實在稱不上“好”。雖然朋友之間不應該斤斤計較,但比起他對她的包容,她對他一點都不“忍耐”。
在那段婚姻中,她自由地活,本就不被束縛,對待方游謙更是隨意——開心就笑,不開心就擺臉色,雖然也會關心他,卻也遠比不上他對她的照顧。
而如今重來一次,她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一開始甚至因為他在上輩子忘了她而故意刁難嫌惡他。
但她的確在這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對他改觀,甚至挖掘到了以往從不曾發現的一些情愫。她在這樣日常的相處中淪陷,迷惘之后認真剖析自己,糾結了無數遍后承認自己的心意。
其實這算是重來后最重要也是最有意義的一次成長。
她低著頭轉開視線,心臟卻因為自己的坦誠而快速跳動著。
方游謙看著她的頭頂,握著杯子的手慢慢收緊,想了片刻,他說:“你不需要用別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不需要你刻意對我好,我也能感覺到你的好。”
這句話很長,是他不斷斟酌解釋后得出來的答案。
而他想的其實很簡單——公主哪里需要大張旗鼓地對他好呢?她看他一眼,同他說一句話,對他來說都是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