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暫且,先這樣……
但是,下一刻,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出了水面:「曦曦!」
肌膚被人觸碰,那痛楚更加劇烈。
我下意識地痛吟:「啊——!」
他又趕緊松開了我的手,讓我重新回到了水里,只是用法力若有若無地撐著我不沉下去。
過了一會兒,符文消失,我也不再疼痛。
抬眼看去,這人半跪在岸邊,正緊張地看著我的動靜。
這人……是不孤。
當然是他。
我不知為何,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后扯了一件岸邊的衣服裹住自己,往水里沉了一點,抱著腿坐在離他稍遠的岸邊。
「你怎麼在這里?」
哪怕勉強維持,但劇痛后我的聲音還是止不住的虛弱。
到底是誰給我刻下這樣一枚禁錮一般的符文?
剛才所見所感,是屬于我的我前塵舊憶嗎?
逢春又是誰?
「你剛才的表情,很痛苦。」先前還一臉緊張的不孤,現在又變得冷漠起來,他指了一下我的臉,「你哭什麼?」
我這才感到眼中濕潤,應該是痛得厲害了。
但我只是搖頭:「水而已,不是淚。」
「……石曦。」不孤盯著我,有一瞬間的沉默,接著卻開口連名帶姓地叫我。
他叫得太認真,端端正正的兩個字。
也顯得分外疏離。
我感到古怪。
不孤最近越來越……陌生了,變得好奇怪。
也許是看出我的表情,他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又在無理取鬧?」
我聞到一股香味,夾雜在清苦的藥味中,像那晚回屋的路上,聞到的那股暖甜。
嗯?花園的花香能飄這麼遠嗎?
我有些分神,但仍老實回答:「我沒有。」
不孤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短,我來不及分辨其中的意味。
只聽到他的聲音如刺,帶著某種無可奈何的憤怒:「又撒謊。」
他的話剛說完,我就感到一陣風,從我眼角拂過,水珠滴落,融進水里。
「你總是騙我,總是撒謊。」不孤說著,眼神晦暗,「我根本不值得你信任,無論你有什麼事,想到的第一個人永遠不會是我。逗我,你開心嗎?」
沒有那麼恰巧懂事的風,是不孤。
他一邊指責我,一邊用他的法力為我拭淚。
「不孤,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我的腦子不太清醒,那暖甜的氣息簡直熏得我頭昏腦漲,我快被浸透了,說話也有些著急,「我從來不覺得逗你好玩,也沒有不信任你。但是,有話你要說出來,你不說,我真的猜不到。我不想你為了某些我根本不知道的原因生氣,也不想和你這樣……」
「我說了,你聽嗎?」
不孤的耳朵冒出來了,在頭頂直直地立著。
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向他,越來越近,直到他俯身就能碰到我。
他湊得好近。
眼睛也變得幽碧。
我像被蠱惑了似的,點頭:「你說啊。」
他的眼眶泛紅,淚珠掛在他的眼尾,那里的睫毛尤其長,像尾羽似的,一副將泣未泣的模樣,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我幾乎以為他就要像以前那樣抱著我撒嬌了。
我的腰像是被人握住,往上提了一點,但不孤仍然沒有碰我一根毫毛,他只是貼得更近了。
我和他之間,幾乎只有一張紙的距離。
他的眼眸快將我吞沒,然后,我聽到他的聲音又冷又輕,像命令,像懇求。
「我要你,離我再近一點。」
我歪了一下頭,盯著他說出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聞起來,好香。
」
不孤的眼睫忽閃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喉結輕輕地滑動了一下。
然后下一刻,他拿走了我們之間的那張紙——他的嘴唇落在我的嘴唇上。
他親了我。
原來……真的是不孤身上的香味。
那麼暖,那麼甜。
讓人飄飄欲仙,神魂顛倒。
不孤的吻,怎麼說呢,青澀又情動。
他只在最開始有停頓,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我的唇
他用尾巴將我從水里卷了起來,我幾乎是坐在上面。這樣一根看起來毛茸茸的尾巴竟然能這承受我整個人的重量。
尾巴稍稍抬高,我便稍微比他高了點,他半跪在地上,仰著頭與我接吻。
我看到他的眼波如水,從微闔的眼底流瀉而出,向我涌來。
他……在不自覺地引誘我,希望我給得更多。
這大概算是狐貍的種族天賦。
下一刻,他從身后露出第二根尾巴,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真的有兩根尾巴!我之前沒看錯!
我想問他:「你……」
但他只是用尾巴溫柔地卷住我的腰,將我放到他的懷里,卻并不擁抱我。
殘陽如血,從疏疏樹影中灑落,他慢慢地抬眼,眼睫上也鋪了一層淡紅的血光。
不孤的眼神迷離,他朝我伸手,小小聲地說:「我好想抱抱你。」
我也跟著恍惚起來,只能隨著他的示意,張開雙臂:「好啊。」
他的手攬住了我的腰,用力地將我抱緊。
我渾身在水里浸得濕透了,剛才隨意裹上的衣服也貼在肌膚上,他的手挨著我,掌心比尾巴還溫暖。
他不停地親著我的臉,不停地喃喃細語。
「曦曦對不起呀,我那天對你好兇,你會原諒我的吧?聽到你說要離我遠點,我……好難過,回屋哭了好久……」
我想起那晚他格外冷硬的神情……哦,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