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他那模樣的確楚楚動人我見猶憐,但這麼一來還有誰要相信她的清白麼……
還來不及哀悼自己坎坷的命運,突覺耳側一陣陰風襲來,肩上幾絲秀發被劃斷飄落,一把利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14、后山野戰神馬的
“書兄若不想這位姑娘有任何差池的話,就接受我們的挑戰!”
就這樣,毫無懸念的,范輕波被挾持了。
“不!不要管我!你快走,我沒事,千萬不能受他威脅!”——這種范輕波筆下最常見的狗血劇情在此刻發生的可能性不大。
實際上,一察覺到左肩上擱了一把劍,范輕波的左半邊身子就完全呈石化狀態了,生怕稍微動一下就撞上劍刃。
白衣男目視前方,根本不理她。
溝通無果,范輕波只好梗著脖子對書生喊話:“書生,你就接受他們的挑戰吧。
卻見書生輕輕搖頭,神色莫解,“在下已然自廢武功,金盆洗手。
她一口氣涌上來,瞪眼道:“我管你金盆還是銀盆洗手,現在是我被你連累,是我被挾持,我要是有什麼差池你拿什麼賠!”
一旁的江湖好漢起先對白衣男的行徑有些不以為然,現在卻是對范輕波咋舌不已了。
哪里見過這麼會主動為自己爭取權益的肉票?一般女人不是該大義凜然不讓自己的男人有后顧之憂,或者柔弱可憐地呼救麼?有這樣另類的一個紅顏知己,不知銀筆書生作何感想?
眾人望向書生,只見他神色自若,仿佛對那女子的言行習以為常,對她點頭道:“范姑娘你放心,這是在下惹來的禍端,在下自當保你周全。
范輕波同眾好漢不約而同地眼睛一亮,“你愿意接受他們挑戰啦?”
書生一愣,似乎不明白她怎麼會想到那邊去,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說著,他撣了撣衣袍,又理了理廣袖,而后才朝那白衣男深深地一揖,道:“這位兄臺一表人才白衣翩翩,想必也是風雅之人,動刀動劍未免有辱斯文。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不如我們來講道理吧。
一眾好漢聞言險些撲倒,互相扶持著才勉強站穩,面面相覷,俱是冷汗涔涔。
范輕波又要哭了,書公子,書大俠,有比你更不清楚狀況的人麼,人家找你比武你跟人比什麼講道理?你哪是天下第二啊,你這分明是天下最二!
“圣賢有云,君子懷德,仁者無憂……”
伴隨著萬年開場白“圣賢有云”的響起,書生無可阻擋地開始了他的“君子之道”大演講。幾位江湖好漢都是粗人,識得的字僅夠看懂武功秘笈,此刻聽到從他口中吐出綿綿不絕不帶重樣的經文只覺頭大如斗,紛紛絕望地捂住耳朵。
可憐被挾持的范輕波與挾持人的白衣人因為手不得閑,只能接受荼毒。
“……所謂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故而君子能循正道,而小人易行差踏錯。范姑娘一介弱女子,兄臺挾持于她實在有損德行;在下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兄臺苦苦相逼,亦是有失道義。
書生說得天花亂墜滔滔不絕,范輕波卻聽得膽戰心驚。
因為她頸上那把利劍已然不敵他話癆功力,開始微微顫抖了。
白衣男面色一僵,不言。
她再接再厲:“跟這種二貨比試,就算贏了,真的好光彩麼?”
在場眾位都是武林中排名前百的好手,耳力自然過人,即使捂住了耳朵,范輕波這番話還是伴隨著書生念咒般的聲音傳了進來,心中漸漸也起了同樣的疑惑。
而白衣男雖然依舊是目視前方,神色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動搖。
她繼續煽風點火:“我曾聽聞驚鴻劍客秦子玉的驚鴻劍法獨步天下,位列兵器譜第三,而兵器譜前兩名一個使金筆一個使銀筆。
白衣男面上掙扎更甚。
此時,書生喋喋不休的說教持續傳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就算兄臺不念君子之道,亦應念及江湖之道。
一邊是范輕波誘惑性的話語,一邊是書生陰魂不散的叨叨念,輪番在他耳邊響起,在他腦中炸開,最后,他終于受不了地仰天爆吼一聲,然后揮劍指向噪音來源:“你閉嘴!不要再念了!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幾下縱躍,白衣男神情狂亂步伐凌亂地消失在眾人的視野內。
范輕波沒了外力挾持,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書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慣性地吐出最后一句總結陳詞:“綜上所言,兄臺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眨了眨眼,意識到他講道理的對象已經不戰而逃了,于是雙手合十,滿懷欣慰道:“善哉善哉,白衣兄臺果然是有道之士。雖偶爾行差踏錯,但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突地想起了什麼,他轉身面向其他江湖好漢,微微一笑。眾好漢虎軀一震,面露懼色。
他溫溫吞吞地開始整理衣冠,廣袖輕揚,斂衽為禮,朝他們又是深深地一揖。
再抬起頭時,卻發現幾乎所有好漢都憑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灰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