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茶盡,豐言放下茶杯,看了看從人身攻擊回到言語攻擊的兩個男人,又看看對面陷入沉思似笑似嘆仿佛心事重重的女人。他提著空茶壺站了起來,如來時一般,搖著羽扇,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嘴里哼著不著調的曲子。
“兀那俏冤家,遠走在天涯……”
撞見一人,歌聲頓時歇住,“太傅大人?”
來人正是公冶白,他點頭致意,“豐先生。
“在。”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金畫師也在。
毫不意外看到公冶白皺起眉,加快腳步往后廂房走,豐言笑了笑,繼續往外走。沒兩步又搖頭晃腦地接著哼起那荒腔走板的曲子。
“兀那小娘子,困坐南窗下。
25、左擁右抱輕薄女
公冶白到廂房的時候,只見滿屋狼籍,并沒有看到金畫師。而解東風正坐在范輕波對面,聽到聲音后撐著腦袋望向門口,嘿嘿笑道:“金畫師跟見了鬼似的溜走,我就知道小白你要來。
公冶白若有所思,“你別與他走得太近。
解東風饒有興致地問:“為何?”
公冶白并未回答,徑自抬腳進屋。環視一周,最后目光定在異常安靜的范輕波身上。他抬手試探性地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仍是毫無反應。
“她怎麼了?”
“不知道,開會時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可能思春吧。
公冶白了悟地點頭,在二人之間坐下。
“呸!”解東風毫無形象地啐了一口,施以白眼,“老子是天生的,從來不學人。
公冶白皺了皺眉,“我回來那天就想說了,你這滿口老子老子的,又是誰教的?”
“太傅大人,您是不是管得寬了點?”解東風最看不得他這副倚老賣老的模樣,仿佛十一年前初見時他對他自稱一句小子就一輩子是小子了,他公冶白不就是大他幾歲官高一等麼至于這麼處處壓著他?!再說了——“您還住著我屋子呢,麻煩有點寄人籬下的自覺,謝謝。
公冶白微微挑眉,“聽說我下江南這兩個月,俸祿是你代領的?”
解東風露齒一笑,“同僚一場,舉手之勞,不必多謝。
“小風風你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沒皮沒臉沒心沒肺啊。
公冶白斜著眼覷他,嘴角眼梢凈是揶揄笑意,看得定力一向不濟的解東風心一跳,忙低下頭去飲茶,卻忘了茶壺早被豐言拎走,茶杯亦是空的。這下,饒是再沒皮沒臉沒心沒肺也要窘了。
氣氛變得詭異,而在這片詭異中,一直被無視的范輕波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哎喲我的狗眼我的狗眼!我的狗眼你怎麼了!”
正四目相對的兩人頓時噎住,嘴角一抽,默默扭頭。只見范輕波捂著眼睛坐了起來,“好閃……我的狗眼瞎了。拜托你們考慮考慮大齡單身女青年的心情,打情罵俏走遠些,找個僻靜點的地兒,乖。
那二人互看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光彩之后——
“娘子,你不愛為夫了麼?”一個握住她兩只爪子,含情脈脈。
“妹妹,你在嫌棄為兄麼?”另一個捧住她的臉,痛心疾首。
靠。兩只妖孽想跟她比不要臉?誰怕誰。范輕波一個抬手,掙開公冶白的手順便捧住他的臉,干凈利落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噢親愛的美人哥哥,我怎麼會嫌棄你呢?”送上嘴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非禮完畢,干凈利落地推開他,再反手摟住解東風的脖子,“夫君,我怎麼會不愛你呢?”
“哼,我不信,我聽說你最近勾搭上一個會巫術的小白臉,還論及婚嫁了!”解東風來勁了。
“哎呀,那都是逢場作戲啦,女人在外面行走,難免的,難免的。
放心,為妻心中最愛的永遠只有夫君一個。”嗯,這個左擁右抱家中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的形象,范輕波揣摩得很好。
“真是逢場作戲麼?妹妹可是親口對為兄說的,那是我妹婿。”公冶白適時的落井下石。
解東風一下子變了臉色,拉下她的手,正襟危坐,“小范?”
他們二人是有協議的,她“重婚”的話,無疑會將事情變得更加復雜。所以一開始他們就達成共識,五年之內她都不能再嫁,五年之后,如果她遇到心儀之人必須提前報備,以便善后工作的開展。雖然五年之期也快到了,但她一直優哉游哉的模樣讓他以為這個期限會更長才對。
現在猛不丁冒出個小白臉,真真令他措手不及。
見他這樣,范輕波也不由得嚴肅起來,認真保證道:“你放心,我真要嫁人的話一定會征求你的同意的。這次這個是一連串誤會造成的,總之,不是真的。再說……就算就真的,新郎官也被我嚇跑了。
“再說什麼?”最后一句太小聲,他沒聽清。
“呃,沒什麼。反正現在又沒對象,我不會先斬后奏就對了。
解東風滿意地點頭,順帶威脅道:“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哦,不然到時候別怪我心狠手辣。
范輕波賣乖地點頭,眼珠一轉,看到一旁好整以暇看戲模式的美人哥哥,腦中靈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夫君大人,我想到一個能在短期內立刻賺回銀子踩扁紅袖招的辦法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