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想著差不多了,卻又被幾個街坊拉到席上,輪番轟炸,傳授婚姻秘笈。關于如何振夫綱,如何馭妻,如何偷吃不被發現,當然,必不可少的還有夫妻和諧十八招。
越說越葷素不忌。書生聽得面紅耳赤,只覺不堪入耳,心里又掛著范輕波一個人在新房里不知道會不會悶?會不會渴?會不會餓?于是索性尋了個借口,繞開眾人偷偷溜回了新房。
他掩上門,輕輕說了聲,“娘子,為夫回來了。
坐在床上的新娘子仍是一派淡定,全無反應,他以為她生氣,連忙解釋道:“實在是客人太多,抱歉讓娘子久等了。對了,娘子你餓不餓?為夫特地順了兩只雞腿進來。
------------
分節閱讀 24
腦門,恍然大悟:“瞧為夫糊涂的,該先掀蓋頭才是!”
書生手忙腳亂地去到桌邊拿挑桿,短短幾步路里拿到手的挑桿緊張得跌落數次。
他在床前站定,壓著心跳如雷,屏住呼吸,顫抖著手緩緩地挑開了那大紅蓋頭——
“啊!何方妖孽!”
只見那紅彤彤喜床之上,一身鳳冠霞帔,滿臉青筋亂爆,眉目抽風凌亂的,越看越眼熟……正是五姐找了半天的范秉!
33、夜半無人捉妻時
尚書府內,難得清閑的解東風剛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便被截走。
“小白大舅子,你不是該在青墨坊喝喜酒?”難道事情有變?
公冶白搖了搖空酒杯,輕笑道:“那樣熱鬧的場合,畢竟不便久留。
說的也是。解東風撇嘴,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眼角余光瞟了他幾眼,酸不溜丟的。這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故作優雅,在他旁邊,誰還好意思大口喝酒大聲說話?好好的一場嫁娶喜事,本該熱熱鬧鬧,他呆得久些,說不準就變成詩集雅會了。
“對了,怎麼不見嬤嬤?”公冶白突然問道。
“陪‘依人’進宮赴宴了,你問這個做什麼?”解東風有些莫名。
公冶白眼波微動,道:“沒什麼,不過提醒你一聲,我打不過銀書生。
說完提起酒壺迅速躍開好幾步。
解東風更加莫名了,還來不及問,忽聽得一聲轟然,整座房子震了震,他連忙扶住桌子。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他眼睜睜看著廳堂的裝飾門應聲倒下,揚起漫天沙礫塵霧。
咳咳咳!解東風連聲咳嗽,退后幾步,撞到案上。
一手掩鼻,一手揮開塵土,只見塵霧之下,一道赤紅身影立在門口,肅殺之氣直逼他面門。
他瞇起眼,細看之下心道一聲糟,一邊小心翼翼往沒義氣的公冶白方向靠,一邊若無其事地問:“今天不是你與范掌柜大喜之日?書公子夤夜至此,大動干戈,莫非是向本官討禮金來了?”
來人正是書生。
他從范秉口中得知是公冶白制住他又點了他啞穴,聯系數日前這位義兄大人同解東風一起來找范輕波的事,心中猜到一二。一時間,妒火與怒火齊燒,戾氣與殺氣同升。當他清醒時時,人已在尚書府了,而一路橫沖直撞遇到的幾道門都倒在了他的掌下。
他掃了眼地上的殘骸,微微欠身,“所毀之物,十分抱歉,在下會一一賠償。
公冶白臉色一變,探手擊向書生。“妹夫有話好好說,快放開解大人。
“說起來,你也有份。”書生冷哼,單手迎向他,招招狠厲,毫不留情。
公冶白原本因被陷害去歡喜天出賣色相而記仇,想借機讓解東風吃吃苦頭,卻萬萬沒想到江湖上出了名好脾氣好性情的銀筆君子竟有如此冷血暴戾的一面。
書生聞言一頓。
公冶白暗暗松了一口氣,神色恢復正常:“婚禮一事,并非我等有意從中作梗,實是小范此刻另有要事。而此事關乎她的性命以及日后的自由,必須了結。
書生將信將疑,眼中血霧逐漸散去,手也緩緩松開。
公冶白扶住支撐不住快要跌倒的解東風,掌心在他背后推揉,助他調息。
書生看著這二人,神色不明。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是這樣不喜歡從別人嘴里聽到他所不知道的她的事。也許他可以安慰自己他到底是最晚認識她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對他還有太多保留。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又松開,最后別開頭,不再言語。
前一番打斗帶起的塵土還在抑抑揚揚,三人卻陷入沉默中。
“天哪怎麼回事?這是遭賊了還是遭天譴吶?!”
一道女聲從門外傳來,聲線溫柔,卻因為音量太大而多了一抹爽朗。
公冶白與解東風相看一眼,臉色各異,來不及阻止,那把聲音的主人已經嘟嘟囔囔地越走越近了。
一身謝依人裝扮還吃了變聲藥丸的范輕波見解東風破天荒的熱情,心里直發毛,皺眉低問:“你吃錯藥了?”
反而是嬤嬤先反應過來,揚聲道:“回大人,夫人身子不適,方才暈過一回,皇后特準提前離席。
見此情形,范輕波心中一凜,望向解東風:有客人?
解東風不置可否,擁著她進屋,然后在她見到屋中人想扭頭溜走時不動聲色地攔住。
不妙,這太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