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老公追到掛名老公這邊來了,她這情況放二十一世紀是重婚罪,放在古代是浸豬籠啊!范輕波額頭開始冒汗,在發現跑路無門之時迅速做出一個決定。
她端出一抹賢良的笑容,對堂中的書生盈盈一福:“公子是老爺的客人麼?妾身這廂有禮了。
現在是怎樣?難道他認出她來了?不可能啊,她的易容術是經過圣手南無藥和五毒公子雙重驗證的!但如果沒有認出,一向非禮勿視的他這目不轉睛的注視是在做什麼?難道她易容出來的謝依人美到慘絕人寰令他一見鐘情神魂顛倒忘卻禮法?
想到最后一種可能,她心里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這位是?”
書生清冷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聽起來他沒有認出她,范輕波心中舒了一口氣,慶幸之余,還有一絲莫名的失望。
“內子。”解東風簡單明了地回答,又道,“內子身子不適,失陪了。
說著就要扶范輕波回房。
“且慢。
范輕波腳步僵住,心中忐忑,只聽身后男聲暗啞低沉:“在下還有一句話要問。
解東風回頭,卻見書生并非問他,目光仍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范輕波。
一聲殊無半分猶疑的“范姑娘”令范輕波心弦劇震,猛地回頭,只見書生全身肅殺之氣散盡,只剩下一雙清目之中,波光瀾瀾,閃著不可置信的悲憤。
他狀似發狂,踉蹌了幾步踢到地上的門框殘骸,終是奪門而出。
范輕波終于反應過來,低叫了一聲,隨即推開解東風,追了出去。
那兩人一走,解東風二話不說掏出金算盤開始計算損失,以便索賠。
解東風一邊利索地撥著算珠,一邊從鼻中哼了一聲:“我丟了個老婆,當然要討回點什麼。
公冶白摸了摸下巴,“可是我怎麼聽說,近日朝中有人拿謝依人逆臣之女的身份大做文章,意圖打擊你?沒猜錯的話,就算小范不再嫁,你也要安排‘謝依人’消失吧?”
“……咳,天色不早了,小白夜安。
范輕波追了出去,卻怎麼也找不到書生的蹤影。偏偏已是后半夜,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想問都沒處問。她手足無措地站在街上,舉目四望,入眼皆是一片黑暗,心中慌亂不安。
半晌,她腦子才轉過來,想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可以回家等。
這樣想著,她加緊了腳步往青墨坊的方向趕。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若是他一怒之下離開京城怎麼辦?他是江湖中人,在京城又無親無故,家中甚至連個丫鬟仆役都無,要走起來可是方便得很。
轉念又一想,他還有個維持生計的賬簿留在家里,應該不會直接走才對。
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天空開始飄起了綿綿細雨,夾著濃濃秋意,分外陰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整個人清醒了一下,很快又變得昏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在腦中發酵,她懶得鉆到屋檐底下避雨,也不想拉起外衫遮雨,她甚至放慢了腳步,在秋天的第一場雨中散步。
單薄的衣裳很快被雨潤濕,臉上的易容也零零落落,半人不鬼,她心中卻升起一股酣暢淋漓的快意。此前的擔憂仿佛也減輕了不少,腦中條理清晰了些,于是開始思考怎樣向書生解釋她的身世。
她以往向來是不理會他人誤會的,此番遇上書生卻如此失措,只因他不是別人,是她選定的丈夫。她雖然對男女之情有些漫不經心,但對婚姻卻是極為看重的。她一直喜歡家的感覺,所以才選熱鬧的青墨坊來住,所以才把來路不明的犯病撿回家,所以才決定嫁給溫暖可靠的書生。
她希望她的孩子出生在一個和諧溫暖的家里,所以這次的解釋務必要做到干凈利落一勞永逸。
——范輕波拒絕設想書生離開或者不聽她解釋的情形。
不知獨自走了多久,快到青墨坊時,忽覺一道人影從身旁飛快地掠過。
愣在原地,正懷疑自己看錯時,那道人影又回來了,而她頭頂上多了一把傘。
34、春宵一刻值千金
范輕波呆呆地看著為自己撐傘的男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書生比她更驚訝,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自動自覺的動作。
發現他瞬間有些退縮,范輕波無暇思索,下意識舉起手緊緊握住他的,將他拉得近了些。動作太急,她的頭撞上了他的胸口。她心里有些亂,索性低著頭,思考如何開口,思考要不要將謝依人的身世全盤托出,卻不知自己的行為給男人造成多大的困擾。
她濕冷的手指附在他手背上,傳來透骨涼意,接著她整個人投懷送抱,染濕了他衣裳的同時,她靠在他胸懷,氣息溫熱。忽冷忽熱的感覺正如他這一夜的心情,一時喜得如上了天,下一刻卻冷得如墜地窖。
黃泉碧落,只隔一線,而操縱這根線的,正是他懷中這個看似溫順的女人。
上一刻殘忍無比,這一刻溫情蜜意,哪一個才是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