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麗的長車隱藏在云后,大僧侶抱著胳膊搖頭嘆氣。
“還是跟我去有狐一族吧,你家那邊也有我的族人守著,一起帶回去。”
辛湄捧著下巴蹲在車前發呆,完全沒聽他說話。
陸千喬一定沒有好好吃飯休息,才幾天不見,他就瘦了,本來臉上就沒什麼肉,還風塵仆仆的,都不好看了。
對了,他剛才好像在看天女大人的人偶,怪不得她在皇陵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原來被他拿走了。居然也不和她說一聲,害她難過了一晚上。
她摸了摸身上,將軍大人的人偶丟在皇陵,她沒帶來,荷包里只有一只他做了送她的木雕小兔子,大半巴掌那麼大,長耳朵被她摸得光可鑒人。
“那邊有個懸崖,我要過去。”
她指著對面與長庚關有一崖之隔的懸崖峭壁。
“做什麼?”大僧侶狐疑地看她。
“當然是去看他啊!”
辛湄看白癡似的看回去。
……早知道這姑娘如此難纏,他就不應當答應下這破任務!
大僧侶綠著臉把長車落在對面懸崖上,卻見她并沒什麼出人意料的舉止,只是下了車,坐在樹下摩挲那只木雕的小兔子。
不是要看陸千喬麼?她就這樣看?
大僧侶無聊地在車里打盹,一等就等到月上中天,天頂的小月亮像被天狗啃了一塊,倒是亮堂堂的,可惜不怎麼圓溜。
辛湄突然站起來,大僧侶立即睜開眼,見她走到崖邊,把手攏在嘴邊——
“陸千喬——!我來看你了——!”
她大聲喊叫,甜蜜綿軟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不休。
“你是個男人,就趕緊給我出來!躲躲藏藏不是好漢——!”
聲音繼續回蕩,回蕩……
真是個亂來的姑娘啊!大僧侶瞠目結舌。
“陸千喬!你怎麼可以始亂終棄?你出來——!把話說清楚——!”
長庚關里一陣騷亂,士兵們臉色古怪地望向主營帳。這個……長官的私事,他們也不好管,不過,始亂終棄什麼的……也還是太過分了點……驃騎將軍雖然沒來幾天,但關內眾人對他只有敬畏,想不到哇想不到,藏在他冰冷外表下的,居然是一顆放_蕩火熱的心!
在竊竊私語達到最頂峰的時候,主營帳的帳簾終于被人一把揭開,陸千喬將軍披著外衣散著頭發走了出來,面沉如水,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朝懸崖方向走去了,手里還提著長鞭——那可憐的姑娘!該不會被惱羞成怒的將軍殺掉吧?!
辛湄還把手攏在嘴邊大喊:“快出來——!我在對面崖邊等著你——!”
下一刻,一個冰冷的聲音便順風自對面懸崖上傳了過來:“為什麼要來?”
她一下停住,狂喜地凝神望向對面,月光還不夠亮,看不清他的臉,只有他那只紅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野獸般猙獰。
“你搶走了我的天女大人!”
晴天霹靂似的一句指責,炸得后面的大僧侶,對面的陸千喬都是一愣。她第一句話應該是“我很想你,為什麼要走”,再不濟也應當是“你放心我會等著你”之類,怎麼會冒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
“不過沒關系,我寬宏大量。”她擺擺手,“天女大人就送給你了!”
天女大人……陸千喬下意識地摸向懷內,人偶沒有帶出來。對面山崖雖然不遠,卻也看不清她整個人,依稀見到她淡藍的裙擺隨風而飄。
為什麼會來?為什麼要來?他不明白,可是身體因為她的到來在微微顫抖。
她就在對面,用盡力氣一躍就可以過去——過去殺掉她!
他捏緊長鞭,因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而興奮得撐開重瞳。
“陸千喬,你要好好照顧天女大人,把她當做我來照顧。”辛湄沖他做手勢,“每天幫她洗澡,不要弄得臟兮兮,衣服要經常洗,頭發也別忘了梳。睡覺前記得親她一下,這個最重要!”
“……說完了?”
伴隨著他的聲音,過來的還有舞動長鞭的利風,她身后不知有什麼人,在崖前架起無形結界,他無法跳過來,只有甩動長鞭,試圖用利風撕裂她。
縱然有結界阻擋,尖銳的風聲還是穿透而來,“嗤”一聲響,她鎖骨附近的衣服被撕裂一道口子,鮮血極緩慢地滲出,漸漸染紅衣襟。
辛湄繼續說:“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飯!別光顧著殺人!這世上有很多比殺人好玩的事情!你成天那麼跩,要是輸給什麼血統啊本能啊,你就太丟人了!還有,要按時睡覺,不然早上起不來又要賴床,出門在外,賴床是很幼稚的!”
又一道風聲,腰腹被擊中,她系在腰上的荷包落在了地上,里面的木雕小兔子滴溜溜滾出來,她趕緊撿起,拍拍上面的灰。
“……陸千喬,其實我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她低頭想了想,皺著眉頭笑了笑,“我們在一起時間其實不算長,我對你……一直也不怎麼溫柔體貼……”
洗手作羹湯什麼的,也就新婚那幾天,其后照顧人的事情還是落到斯蘭身上,辛苦了他,從照顧一個人變成照顧兩個人的奶媽。
“不過,不過有些事我是怎麼也不會交給別人的。”她捏緊那只小兔子,“過兩天我還會來看你,那些很多的話,分次說給你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