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約是因為沒得到夸獎所以才哭,他想。
結果她卻“哇”一聲大哭起來,哭得更厲害了,一頭撞進他懷里,使勁抱住,什麼也不說只是大哭。
他按住她的后腦勺,手指伸進頭發里,細細摩挲,隔一會兒,聽她含含糊糊哽咽:“耳朵……耳朵還會紅……還是原來的……沒變太好了……”
終于可以放肆大哭了。
他用手指抹去她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低頭在額上吻了一下。
想念她的氣味,像是隔了幾千個秋天那樣,情不自禁,吻又落在鼻梁上,濕漉漉的眼皮上。
陌生而熟悉的感覺,仿佛生平第一次觸碰,隱隱約約的沖動,不可自抑。
她潮濕的眼睫毛揚起來,瞬間又如蝶翅般落下去,陸千喬的胳膊遽然收緊,發燙的嘴唇重重落在她微涼的唇上。
糾纏,摩擦……他怎麼也不能像曾經那樣溫柔而笨拙的去吻她,且噬且吸吮,探出舌尖近乎兇猛地與她絞在一起。
辛湄像是被嚇到了,吃驚地往后一縮,他順勢壓上來,修長的手指深深_插_進她衣服里,衣帶隨著他有些粗暴的動作一根根斷開了。
她模糊地叫:“別撕!我……就穿了……這一件!”
撕破了她可沒衣服穿了!
他喉嚨里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抱歉……他做不到。滾燙的吻從敞開的領口往下蔓延,他的手滑下去,利落地撕裂那條很漂亮的腰帶,上面的銀鈴叮叮響了兩聲,落在地上,那只手也從腰間往下探,顯得急切而笨拙。
“等一下……”辛湄僵硬地睜開眼,突然捏住他的肩膀,劇烈喘息,“……我的腳……還在洗腳……”
他的小腿一勾,她兩只濕淋淋的腳便搭在床上,下裙輕飄飄地褪下去了。
這次她似乎完全沒有壓倒他的可能,她、她還沒把觀音坐蓮練好,而且……她好餓,根本沒力氣……飯菜熱好了……待會兒可能還得再熱一遍……
她胡思亂想,忽然不知被他觸碰到何處,整個身體一顫,腦海里亂七八糟的事情瞬間全飛走了。
撩撥的手指先時生澀,漸漸便熟練了,他的額頭抵在她額頭上,濕潤而灼熱的吐息交織,她已經完全準備好……夠了,他已不能再等,否則下一刻就是死亡。
或許是又冷又餓又累,也可能是他不夠溫柔,進入的時候,她發出有些不適的輕哼,手指一下便掐緊了他的胳膊,近乎迷亂地喃喃:“慢……慢一點……”
慢不下來……他已經快要沉溺,說不出口的話,沒有說的話……無論是誓言還是情話,他都沒有給過她,只有身體是真實的,可以讓她明白自己內心隱藏的東西。
他一直都這樣笨拙且固執,還未曾給她什麼甜蜜,便一而再再而三的離開。
為何追逐他?
為何等待他?
為何……愛上他?
豆腐將軍,豆腐辛湄……在他盲眼的那個夜晚……它們的滋味他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
“辛湄……”
他本能地喚她的名字,激烈而不可停止的動作里,貼上她的臉頰,緊緊圈住她。
他再也不能失去她,再也不能。
*
酈朝央不是沒想過陸千喬會忍不住回去,她只是沒想到,他掉頭回去得那麼堅決,像是完全忘記了她還在后面等著。
也可能,他就是記起,也不會在乎。
漆黑的雙眸瞬間變紅,她說過,一天時間也不會再給他,甚至還將大門鑰匙給了那姑娘,默許她他日前往戰鬼族。
她從來不會一句話說兩遍。
高舉手里的方天戟,她作勢要拋出,忽聽后面一個輕浮卻又冰冷的聲音說:“你是酈朝央?”
想也不想,方天戟在空中飛舞,瞬間便向后扎去。
沒有聽見痛呼,也沒有聽見身體被刺穿的聲音——對她來說,這實在罕見。
酈朝央猛然轉身,只覺眼前人影一花,緊跟著又有一抹怪異而刺眼的紅光正對著她閃爍,方天戟順著人影橫掃過去——依然沒有聽見擊中的聲音,對方溜得比老鼠還快。
抬手召回方天戟,定睛再看,對面夜色蒼茫,寒風凜凜,哪里有半個人影?風中不過殘留些許令戰鬼一族厭惡不已的氣息,是有狐一族的人。
她鄙夷地冷哼一聲,雙腿一夾,驅使嘯風驪便要順著味道追去,誰知平日里溫順的靈馬卻浮在半空一動不動。
她眉頭皺起:“走!”
還是不動。
酈朝央低頭,駭然望見嘯風驪四只腿已經變成了晶瑩剔透的冰塊!它發出痛苦而恐懼的嘶聲,雙眼流下淚來,無助地看著背上主人。
冰塊還在往上蔓延,不過一瞬間,它的腹部,胸口,脖子……全部凝結成了堅實瑩潤的冰!
酈朝央反應極快,當即脫身而出,在空中一翻,直直往下墜去。不過嘯風驪比她墜得更快,它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只冰雕,狠狠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碎裂聲。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震撼,落地后飛奔過去,剛跑了幾步,忽覺不對,低頭一看,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足已經同樣變作冰塊,牢牢釘在地上,接下來又是膝蓋,大腿……她還未來得及發出憤怒的吼聲,冰雪早已覆頂。
大僧侶緩緩從林中走出,左手上的黑絲手套不知何時取下,右臂斷了半截,斷臂就被他夾在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