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湄發愣的眼神茫然轉了一圈,終于落在他臉上,緊跟著眉毛就扭了起來。
“陸千喬,”她嘟著臉,“你騙人!”
他愕然。
“洞房花燭那天,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陸千喬摸了一把發燙的耳朵,那天……那天他說了很多話,只是、只是都發生在某種很特殊、很迷亂的環境下,那時候她就是說要他上天摘月亮,可能他想也不想都會答應下來。現在她這麼問……他要怎麼回答呢?
“你答應我,第二天讓我在上面!可你食言了!”
昨天晚上她興沖沖地等不及他履行諾言,洗完澡就直接撲上去,推之倒之,騎之爬之,啃之摸之……順便還沒忘了把蘭麝嬌蕊集打開在觀音坐蓮那一頁,攤在床頭,就地觀摩實踐。
就在她磨并且蹭,激情澎湃,熱血沸騰,準備進行最緊要的下一個動作時,他突然難耐地伸手抱住她的腰,一轉,再一翻,她就這麼不甘不愿地變成了在下的那個。
“你、你不能這樣!你食言!騙子!你……你再過來,我就要叫人了!”
辛湄奮力掙扎,為了護衛貞潔而寧死不屈。
陸千喬一把掃掉那本礙事的蘭麝嬌蕊集,它落在地上,淚流滿面地聽著床上那沒剩什麼理智的男人說著千篇一律的謊話:“下次……下次一定……”
它活到現在,已經過了幾百年,幾百年的歲月里,見過不知多少風月中男女。憑著豐富的經驗與老辣的眼光,蘭麝嬌蕊集斷定,這位冷面的俊俏將軍雖然看上去矜持而內斂,但絕對是個不甘居于“女人之下”的那類。可憐的觀音坐蓮啊……你就是個擺設……
“我真的要叫人了!”某姑娘還在垂死掙扎。
“別鬧,別鬧……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救你。”將軍徹底沒了理智。
“破喉嚨!破喉嚨……”
唔,果然沒人救她,一朵純潔無暇的小野花悄悄凋零了。
辛湄凋零了一夜,白日醒來繼續凋零并憤怒著,眼下終于等到陸千喬回來,她那凋零的憤怒再也壓抑不住。
“你說話不算話!”
陸千喬再摸摸發燙的臉,為難至極,這個……這個到底他要怎麼解釋呢?
“辛湄,你每次都……我忍不住……”
她那麼急吼吼,好像燃起沖天大火似的,結果每次到了關鍵的地方就停下來,磨蹭遲疑不決,他是圣人才能忍受。
“我是要學的嘛!”她想了想,又道:“你也應當好好學!”
……
【成親三日,新娘嫌棄新郎的房中術,憤而離家出走。】——《瓊·皇陵軼聞》·趙官人記
辛湄騎著秋月回了一趟辛邪莊,她想找老爹好好訴訴苦,陸千喬什麼都挺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太獨斷了,而且……而且,床笫之事好像也沒那些書上寫的那麼銷魂呀……她還是不舒服的時候居多,到底是他還是她的問題?
不過……這種事和爹也不好說吧?特別是那個總懷疑她被男人拋棄的爹。
秋月剛落地,見著辛雄從驚喜發展成驚恐的神色,辛湄嘆了一口氣,他第一句話必然是——
“你又被姑爺趕出來了?!”
她連反駁都沒力氣,就點了點頭:“嗯,我被趕出來了,把房間收拾收拾,讓我住幾天。”
等了一會兒,她爹沒反應,辛湄好奇抬眼,見他一臉被天雷劈中的沉痛震驚神情,緊接著,白眼一翻,利落干脆地暈了過去。
辛邪莊里又亂成一鍋粥。
她覺著自己真是罪人啊,都出嫁了,還動不動給老爹來些刺激的。
辛雄醒來之后,誰也不理,跑去祠堂里和過世的夫人哭了一下午,直到辛湄沖過去承認錯誤:“爹,我說錯了,我只是舍不得你和娘,回來看看,明天就回去。”
辛雄用袖子抹著眼淚,怯生生看她,喃喃:“……真的?”
她使勁點頭:“絕對是真的!”
辛雄顫抖著抬手指向她的腦袋:“那、那你怎麼還梳未婚姑娘的頭?!”
瓊國不比東方那幾個民風開放的國家,已婚婦人還能為了追求新鮮好看,梳個未婚姑娘的發髻。這里結婚就是結婚,從衣服到發髻再到說話神態,和黃花閨女是截然不同的。在辛雄看來,女兒成婚已有一段時日,還把頭發披著,劉海蒙著,絕對是不正常!不正常啊!
辛湄翻個白眼:“又沒人教我怎麼弄婦人的髻子!”
她現在能把頭發弄出個不錯的不會倒塌的形狀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辛雄頓時釋然:“怪爹考慮不周全,你娘去得早,婚前也沒想著給你請個婆婆什麼的教你。”
他低頭沉思片刻,道:“乖寶就在家里住幾天,明兒我讓人把你大姑請來。”
大姑者,辛雄之大姐也。
辛湄對她的印象,就是那永遠鮮艷嬌嫩的衣服顏色,哪怕臉上皺紋朵朵開花,大姑遠遠看上去都裊裊婷婷一如二八少女。
她一見辛湄便笑,過來握住她的手,嬌滴滴地柔聲細語:“小湄,已婚婦人是不能留這種頭的,過來,大姑教你怎麼梳發髻。”
辛雄遠遠朝她使個眼色,大姑眨眨眼表示完全理解,他便放心地出去照看那些寶貝靈獸了。
“小湄,相公是待你不好麼?”
大姑一面對著鏡子替她綰發,一面細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