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可惡的男人,四年前她十七歲生辰,在山坡上干等他一天,他都沒來,只叫酈閆送了根簪子,外加一封信,信上的措辭也生硬死板:【等我,五年內必回。】
他就那麼篤定她會等著?眼下過去四年了,他又玩這招撲朔迷離,指不定哪天就回來?
“哦,那你回去替我告訴他,再不回來,指不定哪天我就找小白臉了。”
酈閔完全不為所動:“皇陵里都是妖怪,沒有小白臉。”
辛湄有些怒:“酈閆算是小白臉吧?!下次叫他來!”
酈閔依然很冷靜:“他最近來不了,二十五歲變身劫到了。”
這些年戰鬼一族里年輕人們紛紛遭遇變身劫,前年是酈閔,他順利過去了,雖然沒像酈朝央那樣變成完美戰鬼,但身為純血而度過變身劫的戰鬼,可謂是一支強勁的戰力。今年輪到酈閆,他也是純血,估計變身問題不大。
似乎正是因為近期不停有新晉戰力加入,南邊的有狐一族終于頂不住,撤離了居住數代的老本家,隱藏躲避戰鬼們的追擊。聽說前段時間還有人寫了求和信,不知是真是假。看酈閔酈閆他們的態度,不再像之前那麼緊張,估計這兩族的爭端也快結束了。
“對了,少爺還有生辰的禮物給你。”
酈閔面無表情地把背后包裹里裝著的一只半人高的木盒放在地上,打開,里面是兩只栩栩如生的人偶。一只披著甲胄,腰佩長鞭,威風凜凜。一只綰發羅裙,婉轉如笑,手里還端著個豆腐雕的小人。
“哎……”辛湄震驚了。
這兩只人偶……不就是她和陸千喬的縮小版麼!眉毛眼睛鼻子……甚至連她那種笑嘻嘻什麼也不在乎的神態都一模一樣!
“少爺說,這叫……這叫……”
酈閔皺著眉頭,很不耐煩說這些肉麻話。
“這叫‘佳偶天成’。”
他的心在滴血,那個在戰場上英明神武冷酷無情的少爺,你怎麼能隨口就說出這麼肉麻這麼曖昧的話!
辛湄把兩只人偶抱起來,看看這個,再親親那個,笑得合不攏嘴,完全把方才要找小白臉的話丟到九霄云外了。
“那你替我告訴他,就說——陸千喬,我想你想得好痛苦好痛苦,我的心每天都在下雨,只有你回來,我的心才會充滿陽光……”
“停!”
酈閔忍無可忍,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五個字以內的。”
“哦,那告訴他,早點回家。”
……
不知道酈閔有沒有把這句話帶到,辛湄照例在山坡上等了一個時辰,人影沒見著半個,倒是殉葬坑那些厲鬼見到好幾個。
辰時過一刻,辛雄在山坡下沖她揮手:“小湄,來吃飯了!”
他兩年前就把辛邪莊的生意交給幾位徒弟,自己帶著夫人的靈位搬來皇陵和女兒一起住,頤養天年,閑來無事,便教桃果果和他弟弟認字,幫斯蘭種種菜,和趙官人探討一下他的戲折子要怎麼寫才能引人入勝。
不過辛湄覺著他最厲害的一點是,成天拉著映蓮姑娘勸導人生道理,舌燦蓮花,沒理說成有理,居然把她說得考慮要嫁給北邊那只成天來求婚的熊叔叔了。
關于這個,辛雄很得意:“姑爺怎麼說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個美貌女妖成日暗戀來暗戀去的,保不準要出什麼事。乖寶你只管放心,爹幫你解決這些!”
她爹真是個神奇的存在,活了二十一年,辛湄越發肯定這一點。
“姑爺今年還是趕不上你的生辰?”
吃飯的時候,辛雄隨口問了一句。
辛湄皺著眉頭:“不知道,不過也不是第一次,無所謂了。”
辛雄想了想:“乖寶,吃完飯,咱們給你娘上一炷香吧?”
辛雄搬來皇陵之后,歸花廳北面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就被他收拾成了擺放香爐靈位的小祠堂,每日清水鮮花一炷香,辛雄從沒停過。
點了兩支香,兩人站在靈位前默念片刻,他突然開口:“你娘是個修仙門派的弟子,行俠仗義,四海為家,厲害的很。”
辛湄一愣,雖然老爹時常在她面前說起娘怎麼好怎麼溫柔,但從未說過她是做什麼的。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娘就是個普通姑娘。
“我們婚后,她也經常不能在家里,師門常有命令,她一去,短的有幾個月,長的有幾年。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每天只好在大門前點兩只燈。綠水鎮窮得很,夜里沒人會在自家屋前點燈,不過你想,一片黑漆漆的,門前那兩只燈就很顯眼了。你娘看見燈,就不會認錯路,就曉得我在家里等她。”
辛湄眨眨眼睛,轉身欲走:“那我到皇陵外點燈去。”
“不是這個意思。”
辛雄趕緊拉住她,擦了擦汗,他這個女兒,溝通起來真費勁。
“兩個人相處,總是要互相遷就一些的。你們都還年輕,姑爺又那麼厲害,你娘若是像姑爺那麼厲害,不要說四年,十四年我也會等。可惜她生你之前受了傷,你生下來,她卻熬不過幾月。但我和她婚后那麼久,都過得很開心,沒什麼遺憾留下來,所以你也不要總是想著姑爺怎麼還不回來,這樣把自己的好日子都想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