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她”字,季秋回過頭來。
然而秦肅的表情如秦琢預料的那般平靜,他甚至都沒問是什麼。
“恩。”
一個單音字,又是那個沉穩,輕易掌控全局的秦肅。
“麻煩你照顧她了。”
一片沉默中,不知為何,季秋突然有點緊張。
“你們先聊,我出去轉轉。”
她憑著本能反應轉身就走,卻被沒有回頭的秦琢伸手準確攥住手腕,隨后他低沉的嗓音響起,平靜的語氣,落在她耳邊卻有如響雷:“我是為了她。”
季秋下意識要掙開,秦琢卻只是為了把她留住,讓她聽完,見她動作就收了手:“有人在外面說我給你帶綠帽子,把親嫂子帶到家里去,我過來只是為了過來解釋,對她,還有你。”
“自己的女人麻煩自己領走,以后我不會再管,這是最后一次。”
秦肅似乎在打量這個難得對自己說那麼多話的親弟弟,神色中看出來似乎還覺得挺有意思,季秋愣愣得看著秦琢,幾秒之后回過神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秦肅問:“還不追嗎?”
秦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追出去前低聲說了句什麼,也不管該聽的人能不能聽見。
秦肅看著重新恢復空曠蒼白的病房,半晌搖搖頭,嘴角微勾。
他們是兄弟,血脈相連,很多事情,很多話,盡在不言中,都能明白。
他重新看向窗外,藍天白云,綠葉飛鳥,春天該來了。
*******
秦琢在電梯里追上了季秋。
電梯門緩緩關上,季秋雙手環抱著自己,看著面對著自己的人。
因為剛才跑過來,秦琢的呼吸還有些不穩,被她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慢慢調整呼吸,眸色漸深。
他似乎想說什麼,可下一秒季秋的手機響了,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持。季秋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被秦琢瞥到屏幕,那一刻他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伸手搶過季秋的手機,讓祁年這個名字在屏幕上迅速灰暗下去。
“秦琢,你到底想干什麼?”
季秋沒有去搶手機,她靠在電梯墻壁上,誰都沒有按樓層鍵,這里又是私人病房區,人流很少,他們仿佛靜止在這個空間里,也猶如他們的關系,如今只能止步不前,或者只能下降,回到起點。
“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說了什麼?”季秋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個可能性,說完她看見秦琢的神色,心里沉下去,隨即苦笑出聲,“果然。”
她也知道自己喝醉之后會是什麼樣子,因此在他面前她從不喝醉,她昨晚的確是放縱了自己,唯一想不到的是他會出現,陰差陽錯。
這是最壞的結果,但季秋卻難得有一種能浮上水面透氣的感覺,她緩緩抬頭,目光落在天花上,心里想的卻是——
也好,算是和過去正式道別。
“我說了什麼?”秦琢聽見她喃喃出聲,就像昨晚,她那讓他感覺到疼痛以及內心酸脹無比的語氣,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直接判了他死刑,“不管我說了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都過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像幾年前,她獨自冷靜得穿好衣服,對他說的那句“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越過他,伸手按了最下層的電梯,幫他們之間做出了選擇。
電梯到了一層,正當季秋要邁步出去,聽見秦琢啞聲說:“我知道晚了。”
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小下,隨即秦琢安靜地走過去,拉過她僵硬的手,把手機還給她。
“我現在說什麼你可能都不信,你說你過去了,但季秋,”他就站在她身后,胸膛貼后背,讓她感受到他的熾熱,還有呼出的氣息,“我過不去。我過不去了。”
“別把我丟下。”
季秋沒有回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可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就像那個能讓他難過,讓他深愛的人是她一樣?
“季秋?季秋?”
等回過神來,已經舉著手機不知道第幾次發呆。
電話那頭的祁年聽見她應聲也沉默了下去,季秋揉揉眉心,低聲說:“抱歉。”
祁年輕笑:“你真的很喜歡道歉。”
和他約會時,看到什麼東西偶爾就會走神,被他喚回來就會說一聲。
剛才掛了他電話,再接起來的時候又一聲。
太好懂了這個人。
可為什麼能在那個男人面前藏了那麼多年?
女人真的無解。
再想到昨天微信群里有人八卦說秦琢昨晚借了誰誰誰的私人飛機,急切得去上海找親哥,不知道是集團內部發生了什麼大事。
可一樣是男人,祁年知道哪有什麼大事,值得一個男人一刻都等不及。
祁年把語氣放輕了,不忍再追問,只繼續剛才的話說:“什麼時候回來?”
季秋下意識看了下時間,才發現過來半個月,立春都過去了:“兩天后。”
祁年說了聲好:“那我去機場接你。”
季秋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一大早的飛機,來回折騰。”
祁年這次開口卻更溫柔,也更堅定:“我來接你。”
季秋感受到他語氣變化,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的聲音卻猶如春意:“畢竟我想你了。”
秦琢因為要坐鎮總部,昨晚臨時過來已經讓集團高層十分不滿,因此第二天中午就匆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