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回了一句“祁年”,電話那頭頓了頓,秦琢說:“要出門?”
季秋“嗯”了一聲,又問:“有事嗎?”
她語氣平靜,秦琢沉默片刻,掛了電話。
季秋面不改色得換好鞋,出門。
今天休息日,路上車多,幸虧季秋提前出門了才沒有遲到,然而祁年還是到得比她早,這是祁年找的一家新餐廳,他對享受生活上比季秋高出一大截。
見面的時候也沒有多寒暄,季秋遞給他手信,里頭是小樽的手工玻璃球,球里面有新奇玩意兒,夜里會發光,像古代的夜明珠。
祁年愛不釋手得玩兒了一會才放回盒子里:“謝謝,很特別。”
季秋笑笑:“每次都是你請我吃飯,我總得回禮。”
她一句話讓祁年的笑意變淡了些,他們點了菜,等服務員下去后祁年忽然搖搖頭:“我猜你是來拒絕我的。”
季秋“嗯”了一聲。
祁年嘆了口氣,然后問:“讓我猜猜......是他有回應了嗎?”
季秋瞧了他一眼。
“這不奇怪,他看我的眼神從最初起就充滿敵意,只是你沒有發覺。”
季秋說:“沒有。”
聞言,祁年側頭:“你有顧慮?”
季秋看著酒杯光滑面,祁年伸手為她倒了半杯。
“從小我就是個不喜歡輸的人。”她端起來小酌一口,酒香濃厚,她含在舌里輕品,才像是講故事一樣繼續,“以前很倔,也很固執,為此栽了不少跟頭,長大后看起來成熟了,但其實骨子里的東西很難改變。長這麼大我輸得最多的就是這段感情。”
“我現在走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要退,就是對自己認輸,我對自己認輸過一次,雖然自欺欺人,但我不甘心;要進,我又害怕哪天到了他要做選擇的時候我會輸得更徹底,那會讓我現在的掙扎看起來像個笑話。”
在祁年的注視下,季秋苦笑:“因為我已經輸太多次了,可能你們都不信,就算一個人再怎麼驕傲,輸多了也會怕的。”
她已經在選擇里被丟掉太多次,下雪天給她的印象一直都很糟糕,第一次是她等待沒有結果,第二次她不再等了,先一步逃走。
每一次都很狼狽。
祁年的眉眼在西餐廳的光線下顯得柔和,他身上有一種老朋友一般的氣場,讓季秋暢所欲言。他對季秋輕聲說:“可人一旦害怕,就代表輸了。”
這是個無解的環節。
先投入喜歡的那個人注定站在這樣的境地。
季秋:“所以我只輸給他。”
祁年明白了。
她放不過自己,干脆也不放過他。
她是不想輸,卻走在輸的路上,那個人是回頭了,但她這次需要十拿九穩,就像□□,絕地求生。
因為前面輸得太多,所以結局才要贏得徹底。
她其實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和秦琢在某些部分真的很相似,那些共同成長的時光讓他們的思考模式都變得相同,兩個人都是外在冷淡理智,但內心卻像有一頭狂躁的野獸在蟄伏,他們對自己的目標直來直往,眼里只有那個唯一,為了達到目的他們會給上十分的耐心以及同等熾烈的欲望。
這時候熱菜上了,打破兩人的平靜,祁年拿起刀叉,最后手頓在半空中,嘆了一口氣。
“雖然失戀讓我難過,但我還是祝你能得償所愿。”
他在燈光下抬頭,直直得注視她,目光有釋然,也有真切祝福:“我認輸了。其實我有想過答案,但總是想試試。”
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她的?
或許是那一天,她站在他的畫底下發呆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會兒他作為學生掛名在老師的展廳里偶爾會有一兩幅作品在角落里展示,他也明白自己的水平應該不至于讓人停留十分鐘之久,因此他很好奇。
可等仔細觀察才發現她并未看畫,那個是個不容易讓人注意的死角,當時的祁年順著女孩的目光看過去,英俊的少年在和夏佳楠低頭聊天,秦琢那會兒還不是如今這副沉穩的模樣,但依然能看出來有超越同齡的成熟,他眉間情緒很淡,但低下頭傾聽夏佳楠的模樣又是那麼溫柔。
等祁年再看向季秋,她正好偏過目光和他對視。
那一刻祁年也不得不感嘆,她把情緒收的太快太熟練,只是那些難受和不甘在那個瞬間沒有逃離他的眼睛。
那一幕祁年記了很久。
之后就習慣了默默觀察,或許起初只是出于好奇心,他沒少聽老師談論這個女兒,但眼見的卻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后來聽說她跟著秦琢出國了,祁年的心就放下了,他有預感他們能成,沒有緣由的。
硬要扯個原因,那只能是因為少女愛慕的目光太打動人,沒有男人會不因那樣的神情動容。
正如此刻。
祁年低下頭,默默嘆息。
他已經不想看此刻的季秋,因為如今的她已比幾年前更讓人心動。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祁年失戀了
第26章
他們挨著玻璃窗坐,隔了一條馬路,黑色商務車早已經熄了火,秦琢坐在駕駛座,看著餐廳那頭久久不動。
他看著他們在聊天,男人嘴角和季秋一樣有笑意,刺得他眼睛發脹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