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莫靖禹，如今還是孤寡一人。

裴容從沒想過要勸他再尋佳人，因為知曉，他的心底永遠只放得下程曦瑤一人。

莫靖禹至今仍覺得程曦瑤還活著，哪怕已尋到了莫山的尸體，與一截無名手臂，他還是堅信程曦瑤沒死。

而他說，只要一日尋不到程曦瑤，他便等她一日。

這一世若是尋不到，他便此生再不娶。

然而，就算裴容理解他，這滿朝的文武百官卻不能。

縱使他們對程曦瑤為北清所做的一切都心存感激，卻還是上書，希望莫靖禹可以冊封妃嬪，為皇家開枝散葉。

莫靖禹將一本奏折丟在裴容面前：“你看看這幫大臣，是不是沒事干了，每天不操心國事，只催著我封妃生子。”

裴容將奏折合好放在一邊，笑道：“國泰民安，大概他們是真的沒事可以操心了吧。”

“我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他們如此，我威嚴何在？”莫靖禹凝著眉，“昨日舉薦誰家的女兒，今日舉薦誰家的女兒，這京城中是沒有別的男兒了？”

沉思了片刻，莫靖禹突然起身往外走。

裴容連忙攔住他：“阿禹，你要去哪兒啊？”

“微服私訪。”莫靖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正好，你與我一同去。”

沒耽擱半日，裴容連勸阻的話都沒說幾句，就被莫靖禹拉著換了衣服出了宮。

兩人一路南下，到了處江南水鎮。

天色漸暗時，街上突然多了許多人，都擠在橋上，似乎在等著什麼。

莫靖禹拉住一個行人問：“老兄，今日可是什麼節日，竟這麼多人。”

“不是什麼節日，是那妙琴閣的瑤娘游舟奏琴。

”

“妙琴閣？瑤娘？”裴容不解。

男子笑：“兩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那妙琴閣是咱們這兒最出名的樂樓，而那瑤娘子呢，更是千金難見一面，兩位等著瞧便是了。”

“哎喲，這不就來了！快看！”

            第六十二章        

男子話音方落，江面上便緩緩劃來一只船。

與此同時，一陣婉轉的琴音也隨風而來，好不愜意。

莫靖禹抬眸望去，但因太遠，只能瞧見船上一道曼妙身姿。

裴容拉著男子問：“那為何叫瑤娘子？”

“自然是因為這女子膚白如雪，哎喲，我活了這麼些年，就沒見過比她更白的女子了。”

聞言，莫靖禹不禁怔了一下。

膚白如雪……

他少年時，也曾這樣夸贊過程曦瑤。

因身體虛弱，百病纏身，程曦瑤幼時幾乎是在床榻上度過的。

終日不見日光，她肌膚與旁的女子相比自然要白出許多。

只是在莫靖禹這樣夸贊過之后，程曦瑤卻有些惱怒道：“什麼膚白如雪，分明是病的發白，你竟還取笑我。”

說完，還狠狠踩了腳他。

后來莫靖禹哄了好久，才將她給哄笑。

回過神，江上的那只船已經近了許多，圍在岸邊和橋上的人紛紛呼喊。

“瑤娘，往這邊看一眼！”

“瑤娘子方才看我了，你瞧見了嗎？”

“癡人說夢吧你，瑤娘分明是在看我！”

嘈雜聲中，莫靖禹卻沒了興致，轉過身對裴容道：“走吧，這里太吵鬧。”

裴容點點頭。

可就在抬步的那一瞬間，莫靖禹的余光瞥到了船上的那位瑤娘子。

只一眼，他渾身一僵，血液仿佛都被凍結。

莫靖禹猛地回頭去看，但船已然與他擦肩而過，只能望見她的背影。

他想都沒想，直接擠進人群，想要跑到前面去仔細地看一眼。

裴容不明所以，愣了幾秒后跟了上去。

“阿禹！阿禹！怎麼了？！”

然而此時的莫靖禹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聲音，他的心底只剩一個念頭，要看到那個女子！

可岸邊的人太多了，舉步都難行，更何況是跑。

莫靖禹心急如焚，雙手不斷推開旁人的身子，目光緊隨著那船。

琴聲、謾罵聲、呼喊聲，莫靖禹全都聽不到了。

就在他要追上時，肩上卻突然傳來一陣大力。

莫靖禹猝不及防，直接被推倒在地。

一大汗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擠什麼擠，沒見過女人啊？這在場的哪個人不是為了來看瑤娘子的，只有你想看？”

莫靖禹心生躁意，但還是無暇顧及他，踉蹌起身還要往前跑。

卻再次被大汗給攔住：“就說你呢，沒聽見啊？！”

再三的阻攔徹底將莫靖禹給激怒，他抬手便一拳砸在大汗臉上，怒喝道：“敢攔我，你想死是嗎？”

大汗也怒了，揉了揉自己發痛的下頜，沖著莫靖禹的臉便揮拳：“就攔你怎麼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啊，皇帝嗎？！”

終于趕上的裴容見狀，一把就攔下了大汗的拳頭。

他攥著大汗的手腕一轉，將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大汗罵罵咧咧地起身，裴容直接掏出腰間的金牌對準他，罵聲戛然而止。

他面色恐懼：“你，你……”

“看清楚了，還不滾？”裴容厲聲道。

大汗直接落荒而逃。

收好腰牌，裴容才轉身看向莫靖禹，卻見他神色復雜地盯著早已空蕩的江面。

“阿禹，怎麼了？”

莫靖禹嗓音沙啞：“是她……是阿瑤。”

            第六十三章        

妙琴閣。

莫靖禹和裴容向行人問路終于尋到了此處，只見門口來往諸多人士，男女老少皆有。

兩人立在門口，滿身貴氣，老板娘眼睛一亮就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