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什麼。”楚二夫人扶太夫人坐好,她走到兒媳婦身邊,無奈道:“姝兒,娘也是今天才知道時謙年少時候……潤哥兒畢竟是時謙的骨血,時謙舍不得他流落在外也是人之常情,但時謙知道你受委屈了,跟我們發誓他會對你好,你看你打也打了,就原諒他一次?什麼休不休的,都是氣頭話,姝兒別當真,今晚你先消消氣,明天讓時謙陪你回娘家,讓他親口給你爹娘賠罪。”
話說的好聽,還不是向著她兒子?
若是楚隨來勸,萬姝或許會聽,但楚隨不露臉,她揚言回家又自己留下來,傳到楚隨耳里他肯定會得意,日后越發不把她放在心上。再說了,萬姝之所以鬧,一是真委屈,二來是要逼迫楚家趕走潤哥兒,怎麼能輕易接受潤哥兒?
鐵心要走,不管婆母說什麼,萬姝只捂著臉哭,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楚二夫人抿緊了嘴唇。
太夫人看不下去了。想想潤哥兒一會兒醒來還得次孫安撫,如果萬姝住在后院,得知次孫哄潤哥兒去了,肯定還得鬧,便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嘆氣道:“罷了,姝兒先回去住一晚,明早讓你婆母帶著時謙去接你。”
萬姝呆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鏡子里的太夫人。
太夫人卻只是朝楚二夫人招招手,婆媳倆一道離去。
走出堂屋不遠,后面屋子里忽然傳來……刺耳的瓷器破碎聲。
第179章 179
萬姝氣沖沖回娘家了。
楚隨聽完阿貴稟報,面無表情,重新回內室守著潤哥兒,晚飯也沒吃。
一更天的時候,床上的男娃終于有了動靜。
楚隨心中一緊,看著打個哈欠睜開眼睛的兒子,他竟然有點慌。
潤哥兒困倦地揉眼睛,揉一只睜開一只,就見床邊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潤哥兒嚇了一跳,與陌生男人對視幾眼,他本能地扭頭找母親,可床里床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母親的身影。
“你是誰?”自出生就沒跟幾個陌生人打過交道,潤哥兒防備地往里縮了縮,小手攥著被子,“我娘呢?”男娃聲音低低的,聽起來特別可憐。
楚隨不敢馬上告訴兒子他娘走了,怕男娃哭起來止不住,他盡量溫柔地笑了笑,鳳眼親昵地看著男娃:“潤哥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潤哥兒搖搖頭,搖完了再認真打量他,對于一個并不是很喜歡照鏡子的男娃來說,他看不出自己與生父的相像,但潤哥兒已經能分辨衣料的好賴了。視線掠過男人身上上好的綢緞,他腰間瑩潤的玉佩,再看看房間里陌生氣派的擺設,潤哥兒便知道,這個男人家里很有錢。
這是一個有錢的、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有了這樣的判斷,潤哥兒不是特別怕了,烏黑的鳳眼探究地盯著男人,“你是誰?我怎麼會在你家?我娘哪去了?”
男娃還算有些膽量,沒有因為母親不在身邊便不顧一切的哭,楚隨略微放松了些,笑著看著兒子問道:“聽說過楚國公府嗎?”
潤哥兒微微張開了嘴。楚國公府,娘說爹爹就是楚國公府的二爺,晌午睡覺前娘還告訴他很快就可以看見爹爹了,難道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爹爹?潤哥兒心咚咚的跳,正要點頭,忽然又記起周叔的話,周叔再三警告他,到了國公府,要裝作事先什麼都不知情。
這些念頭飛快閃過,潤哥兒茫然地搖搖頭。
楚隨把男娃剛剛的呆愣理解成了對“楚國公府”的陌生,他微微一笑,握住男娃小手道:“除了皇親國戚,楚國公府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大戶人家,我是楚國公府的二爺,也是……”
說到這里,楚隨收斂笑容,用一種復雜的目光凝視男娃的眼睛,“潤哥兒,我,是你的父親。”
猜測得到證實,潤哥兒真的呆住了。
他仰著腦袋,目不轉睛地望著身邊的男人。他七歲了,自他明白自己應該有個爹爹起,潤哥兒就一直在想他的爹爹長什麼樣,爹爹在哪里。每次看到街上別的孩子有爹爹抱有爹爹背,潤哥兒就會問一次母親,母親不肯告訴他,他會難過地哭。得知周叔要幫他找爹爹,潤哥兒高興極了,沒想到,今天他真的見到了爹爹。
這個男人就是他的爹爹,比他見過的別的孩子爹爹都好看,也更有錢。
潤哥兒先是咧嘴笑,跟著就哭了,骨碌爬起來撲到楚隨懷里,緊緊地抱住,哭得眼淚打濕了楚隨衣襟,“爹爹,你為什麼不要我跟娘啊,我好想你,別人都有爹爹,就我沒有……”
嗚嗚地哭,真的哭。
哪個孩子不想自己有爹娘一起疼呢?
男娃哭得可憐,楚隨聽著兒子稚嫩的訴苦,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兒。他真的不知道董月兒懷了孩子,如果知道……或許不管十六歲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會打掉那個孩子,可見到潤哥兒,發現潤哥兒跟自己長得那麼像,楚隨就再也狠不下心不要他了。
“是爹爹不好,爹爹不知道你娘懷了你,不然早接潤哥兒回來了。
”楚隨低頭親男娃腦頂,低聲保證:“潤哥兒你放心,以后爹爹教你讀書寫字,教你考狀元當大官,潤哥兒想要什麼爹爹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