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司晏緊繃著臉色,一言不發。
季棠站在那里,感覺自己像個愚蠢悲哀的笑話。
在變得更加可憐可笑之前,她抬步離開。
“季棠!”君司晏喚了她一聲。
季棠卻置若罔聞,木然著臉色走進遮天雨幕里。
君司晏看著消失在雨幕里的季棠,單薄削瘦。
他暗了下眼神,抱著浩浩走進客廳,徑直上樓。
“你滾出去,君司晏你滾出我家!”輪椅上的女人恨他恨得幾近癲狂,又無力阻止,只能拼命大喊。
君司晏捂住浩浩的耳朵,聲音清冷得像是帶著外面的雨氣:“浩浩年紀小,正是長心智的時候,如果你一直這樣,我會考慮把他帶走撫養。
大嫂。”
第21章 買君司晏的狗命
后半夜風雨漸歇,君司晏哄著浩浩睡下后,坐在旁邊的椅子里出神。
三年前那場大雨里的車禍,大嫂鐘雅晴一直認定是君司晏策劃的,為的正是奪君家的家產。
這幾年她就是靠著對君司晏的恨,和對浩浩的割舍不下活著的,不然她可能早就隨著君知清去了。
車禍后她平時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來,但每到雨天,她就狂躁不安,嚴重的時候甚至連人都認不出來。
浩浩不過四歲,跟著精神狀態這麼不穩定的母親,以后也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樣子。
但讓君司晏直接把浩浩帶走,對鐘雅晴無疑又是致命的打擊。
君司晏俯身給浩浩掖了掖被子,看向窗外。
對面別墅的燈還亮著。
剛才季棠回去的時候風雨正急,而她身形單薄如紙,像極了易摧易折易消逝的海棠花束。
無由來的,這個從來矜貴沉靜的男人眉間染上些許郁色,幾不可察地嘆了聲氣。
被大雨澆透的季棠帶著一身的狼狽回到家,沉默地收好雨傘,洗澡,吹干頭發,甚至認真地做完了全套護膚,然后抱著豆子上床睡覺。
她努力說服自己,不難過,都已經離婚了,天大的背叛和過錯,她現在也沒有去質問苛責君司晏的必要了。
不難過,一點兒也不難過。
可她夢見了當年。
夢到了那些自小加諸在她身上的辱罵和折磨,夢到了緩緩滲開的鮮紅的血,和躺在血水里死去卻沖她微笑的人。
還夢到那天烏煙瘴氣的地下黑酒吧,她被人暗害,走投無路,抓著一塊碎玻璃抵在頸間,絕望得想一死了之。
然后君司晏如神祇般降臨,將她護在身后,對她說,別怕。
別怕。
就是這兩個字支撐著季棠活了下來,即便再多的風雨加身,她也牢牢記著君司晏當時的聲音,別怕。
只可惜,后來的風雨,全是君司晏給的。
她蜷縮成一團,從噩夢里驚醒,烏黑的長發被冷汗打濕黏在額頭上。
豆子毛茸茸的小腦袋蹭著她的臉,伸出軟乎乎的小爪爪,碰了碰因為痛苦而緊皺的眉頭,奶聲奶氣地“喵喵”叫。
季棠便感覺自己被治愈了。
抱著豆子坐起來,季棠看了眼手機,凌晨五點半。
還有一條消息。
N:【羅氏拍賣行今天有一幅潘玉良的畫,我要。】
季棠:【你要你買去唄。】
N:【現在國內是凌晨5:30吧?為什麼醒了?】
季棠:【失眠了。】
N:【呵,又是為了君司晏那狗王八吧?給老子滾去買畫,你掏錢!買不到老子立刻回國弄死君司晏!】
季棠覺得,N這是敲詐。
但她同樣覺得,N這個瘋批說得出做得到。
他可能弄不死君司晏,但云哥絕對弄得死。
君司晏只不過是出軌+婚前私生子+離婚而已嘛,雖然擱這兒疊滿了Buff,但也罪不至死的……
于是季棠嘆嘆氣,起床梳洗。
出門的時候,意外在自家門口看到了一地的煙頭,她罵了句誰這麼沒公德心,當心生兒子沒屁/眼!
而遠在法國的某個海灘上,一雙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的手惡狠狠戳著手機屏幕,拔通一個電話:“那什麼,海之角那個度假村的項目,老子不投了。”
……
羅氏拍賣行 。
季棠昨晚睡眠不好,又天生膚白,黑眼圈就格外顯眼,所以她干脆畫了個小煙熏妝,又穿了身黑色天鵝絨V領高開叉長裙,戴了頂黑色寬檐帽,更加襯得整個人膚白勝雪。
時雨生看到后,順手摘了朵旁邊花籃里的白色雛菊別在她帽子上,認真說道:“這才是標準的黑寡婦葬禮穿搭。”
季棠樂出聲,她和時雨生是在門口巧遇上的。
“你也過來買潘玉良的畫?”季棠問。
“能買到就買,買不到,看看也是好的。”時雨生倒是佛系得很。
“那你看看就好,這幅畫我勢在必得。”
“你很喜歡?”
“倒不是,有個朋友喜歡這畫,我來替他付款的。”
“看來這份友情很值錢。”
“希望跟我競價的人手下留情。”
君司晏并不留情。
他非但不留情,他還往死里加價。
季棠氣得想跑過去捶爆他腦袋!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都加到一千三百萬了!!!
你知不知道我這是在買你的命啊你個狗男人!
這話聽著有點不對,但季棠覺得,她就是在買君司晏的命。
今天要麼是她拍到畫作,要麼是N殺過來取君司晏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