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離開后，鳳汐久久站在殿中，思緒混亂。

明鸞進殿的聲音驚動了她，她轉頭看向這個從小便一直跟著自己的侍女。

莫名升起一個念頭：“明鸞，你說……若他知道我活不久了，是不是就會推遲娶她？”

明鸞一愣，張了張嘴，滿眼心疼：“娘娘……”

鳳汐猛然回神，想到自己剛剛說得話，一瞬狼狽。

“我胡說的。”

她搖搖頭，滿眼苦澀。

過了兩日，鳳汐終于下定決心，準備前往太淵殿告訴封翊帝后星一事。

太淵殿。

沒在意仙娥異樣神情，鳳汐前往后院。

剛到院門口，一道溫柔女聲讓她腳步僵住。

“陛下，若我只能陪你這一世，你會如何？”

鳳汐探出頭去，看著封翊將一只牡丹插入女子云鬢，聲音溫柔而堅定。

“我會找到你，生生世世。”

第3章

眼看兩人就要轉身，鳳汐下意識往后一躲。

心口猝然悸痛，密密麻麻的疼讓鳳汐幾乎難以呼吸。

她捂著胸口，拿出一顆天元丹囫圇吞下。

好似逃一般，她腳步踉蹌地回到鳳棲宮。

這一回，便有半月都未再去。

雖未出宮門，鳳汐卻也知道，太淵宮開始張燈結彩，準備大婚。

與那邊的熱鬧不同，鳳棲宮好似跟它的主人一般，一日冷寂過一日。

封翊回了九重天，鳳汐還是一個人。

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睡覺。

很快，日子到了十月初九。

這一日，是鳳汐的生辰。

明鸞從前幾日就開始忙活，做了新衣裳，又用竹實學著凡間做了年糕。

鳳汐不愿拂了這份好意，揚起笑任她施為。

看著鳳汐吃下年糕，侍女明鸞立馬笑著道：“吃下年糕，年歲高高。

”

有一瞬的心酸叫鳳汐酸了眼眶。

她壓下情緒，輕聲道：“愿如你所言……”

夜漸深，明鸞已然退下。

鳳汐坐在桌前，望著殿門，期待一點點變冷。

正當她起身準備歇息時，殿門一動，封翊冷著臉走了進來。

鳳汐眼神一亮，忙迎了上去。

“陛下……”

封翊看也不看她，徑直坐到桌前。

鳳汐心一空，還是上前給他倒茶。

茶遞到面前，封翊卻沒接，看著桌上的年糕皺起了眉：“這是年糕？”

鳳汐抿起笑，將盤子推到他面前。

“陛下要嘗嘗嗎？這是凡間的小吃……”

話未說完，便被封翊一聲冷笑打斷：“你倒是消息靈通。”

鳳汐笑容一僵，壓下淺淺的不安開口：“怎麼了？”

封翊卻是手一掃，年糕盤子“啪”一聲！摔得稀碎。

‘年歲高高’的年糕滾落一地。

鳳汐驚得起身，無辜無措的樣子讓封翊心生厭煩。

他語調冰冷的質問：“前幾日，司命來找你做了什麼？”

鳳汐攥緊了手，又驀然松開。

她看著地上的年糕沒答，反輕問：“陛下，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見她轉移話題，封翊怒氣更重。

他負手起身：“鳳汐，別忘了你現在是天后，該和司命保持距離。”

聲線如冰，一剎那凍結了鳳汐渾身的血液。

“……是。”

她聽見自己嘶啞的回答。

封翊厭惡的看了她蒼白的臉一眼，冷漠的甩袖離去。

‘嘭’一聲！

殿門狠狠關上，摔碎了一地的希冀。

冷風灌入，壓抑了許久的鮮紅溢出唇畔，落在袖間。

她怔了怔，隨即自嘲抹去。

一夜未眠，第二日，鳳汐穿戴整齊前往太淵宮。

她一個人的事，還是莫要連累了司命。

走到殿前，一隊仙娥手捧各式凡間糕點經過。

“等等。”

看到其中一人白玉盤上的年糕，鳳汐忍不住出聲。

“天后娘娘。”仙娥們立時停下行禮，垂著頭你瞧我我瞧你。

鳳汐都看到了，卻并不苛責，只是問：“這些是什麼？”

為首的仙娥遲疑的答：“是陛下今早特意派人從凡間帶來的小吃。”

見鳳汐還在等待，她只好繼續說。

“昨日，素婉姑娘思念凡間下廚做了年糕，陛下以為她要離開天宮，兩人鬧了脾氣，所以……”

仙娥聲音越發小，鳳汐的臉色也一寸寸蒼白下去。

她明白過來。

原來，昨夜封翊是和另一個女人吵了架，才會來見她。

原來，封翊是真的不記得她的生辰了。

第4章

鳳汐沒再問，腳步擦著眾人往殿內走去。

沿途的仙花異草美不勝收，與清冷的鳳棲宮區別巨大。

鳳汐腳步緩停，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

那時候，她和封翊還未成為天帝天后，他們最喜歡做的就是在不周山四處玩。

那時的封翊會給她摘最新鮮的竹實，會給她九天的醴泉。

每當他們說起未來，封翊總是說：“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最快樂。”

“等以后成為天帝，你就是我唯一的天后。”

往日時光如夢如幻，今日時節可笑可憐。

鳳汐了然，或許只有她自己還記得那些點滴往事。

走入后殿，卻只見那叫素婉的凡人女子坐于殿中，手持羅帕繡花。

暖融融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美好而安靜。

鳳汐一怔，有些倉皇的轉身要走。

身后卻傳來溫柔而急促的挽留聲：“天后娘娘，請等等。”

鳳汐頓住腳步轉身，看著素婉款款走近向她行禮：“娘娘，妾身自來天宮，還未去向您請安，望您見諒。

”

鳳汐心情復雜的打量她。

原來，封翊愛上的就是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