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未碰到,他的手就重重落下。
南遙整個人如在夢中。
她還在輸入法力,可三息之后,聲息全無的涂瑜便化作了一只渾身是傷的三尾白狐。
南遙恍然想起,千年前她從魔族手中救下的那只小白狐。
也曾仰著頭問她:“天后娘娘,我可以追隨您嗎?”
第9章
南遙的眼淚砸落,她輕輕將白狐的尸身攬在懷中,慢慢站了起來。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什麼叫哀莫大于心死。
南遙沒看謝悼一眼。
就這麼一步步往外走,步履堅定地與謝悼擦身而過。
謝悼看著這樣的她,心中莫名慌亂。
殿門口,南遙忽的停住腳步。
平靜地問:“謝悼,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約定要永遠保護彼此。”
謝悼神色一變,攥緊了手沒說話。
南遙沒想等他回答,飄在風中的聲音輕得好像要碎掉。
“這個約定,我棄了。”
“謝悼,我不要你了。”
說完,她沒有回頭的走了。
她沒說再見,因為再也不想相見。
看著那決絕的背影,謝悼的心口忽得涌上一股從沒有過的慌亂。
他下意識想要追上去,但走了兩步便硬生生停下。
南遙抱著逐漸冰冷的白狐走回了鳳棲宮。
冷風吹透她浸滿鮮血的薄衫。
一直等在門口的明鸞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南遙走近,看清了明鸞眼底的淚。
她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的眼淚不知何時流盡了。
“我們回鳳族。”
她徑直吩咐,其余的話再沒有多一句。
南遙將涂瑜帶回了鳳族族地安葬,連帶藥童也一齊交給族人。
梧桐殿。
南遙坐在爐邊,將手邊的東西一件件丟入火中。
這些謝悼以前送給她,而她每一件都細心保存的東西。
在三昧真火中,很快扭曲成灰。
最后丟入的,是那塊龍佩。
火光倒映在她眼中,終于將這近萬年的羈絆燒得一干二凈。
南遙朝外看去,整個鳳族族地寧靜祥和。
而她的心也前所未有的平靜。
不多時,門被敲響。
一個十一二歲大的小少年走進殿中,擔憂的望著南遙。
“姐,你找我什麼事?”
南遙面前的火爐里,火已經熄滅,只有一堆灰燼。
她示意南啟站到自己面前。
“啟兒,姐姐現在和你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
“是。”南啟認真點頭。
“明日,你要召回所有族人封閉族地,不要去追究任何我的事,也不要再去天宮。”
南啟不安起來:“姐,為什麼啊?”
“你先答應我。”
南啟只好乖乖點頭。
看他點頭,南遙依戀而愧疚的看了南啟一眼,一把拉住他的手。
鄭重無比的開口:“姐姐要走了,鳳凰一族就交到你的手上,你要好好護著族人平安。”
南啟腦袋一懵,還未反應過來。
蓬勃的法力猛然從兩人相接的手心灌輸到南啟身上。
南啟猝不及防的跪倒在地,痛吟出聲。
隨著法力灌輸,他的樣貌漸漸長大。
等南遙停下時,南啟已然成為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待南啟緩過勁,抬頭一看。
南遙竟已滿頭青絲成雪!倒在榻上身死不知。
“姐!”南啟驚憂慌亂地上前扶起南遙,帶著哭腔喊,“你醒醒,你怎麼了?”
南遙睜不開眼,卻感覺到,南啟的眼淚落在她的臉上。
渾身每一寸,都好像在燃燒。
這種痛苦,和千年前她為了救謝悼,將鳳凰元丹生生從體內取出時一樣。
但當時她卻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痛,一心只想救活那個人。
真是好傻……
南遙一點點墜入那片灰沉沉的死寂。
天空忽的一陣響雷。
整個世界的鳥兒都莫名的哀慟,齊齊發出了悲鳴。
第10章
天宮,太淵殿正殿。
謝悼打開放著天機草的盒子,沉思著。
自那日誤殺涂瑜,南遙便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若是往日,她總會找些理由給彼此臺階。
從沒像這次一般不依不饒。
看著閃著微弱熒光的天機草。
謝悼想起那涂瑜口口聲聲的那句:‘天后娘娘沒了天機草會死的!’
——既然如此重要,南遙定還會再來找他。
這麼想著,謝悼冷哼一聲關上盒子。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素婉推開殿門,端著一碗甜湯走進。
“陛下,喝點東西解解乏吧。”
素婉的笑容依舊那麼溫柔,可謝悼卻不像以往那般體貼。
“放著吧。”
他隨手指著桌子。
素婉笑容微僵,又悲傷的開口。
“妾身不知還能陪陛下多久,只盼陛下在我身邊待得久一些,妾身便是死了也滿足了。”
若是往日聽見素婉說這種話,謝悼定然會細心哄勸。
可此刻,他卻陡升一股不耐。
謝悼別過臉,淡淡道:“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素婉攥緊衣袖,起身離開。
離去前她忍不住轉身道:“陛下,若您想去找天后娘娘,妾身絕不會阻止您。”
謝悼猛然一怔,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狠狠皺眉。
明明是以前聽慣了的話,此刻聽了卻一陣不適。
莫名的,他竟又想到了那個淡泊的女人。
謝悼走到書房,打開一個暗格,里面放著的,正是他和南遙成婚時交換的鳳佩。
成婚后南遙片刻不離的帶著那塊龍佩,而這鳳佩自己則一直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