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傅母和戚夢坐在沙發上，喬晚低垂著腦袋站在一旁，像個被審問的犯人。

    他在玄關處換了鞋放下鑰匙，朝傅母走去：“媽，您怎麼突然來了？”

    傅母壓著怒意冷冷開口：“我要是不來，怕是這輩子都不想抱孫子了！”

    說完，抬手用力拍了拍落在茶幾上的診療單。

    傅行止朝茶幾望去，在看到上面的字眼時，眉眼倏地一沉。

    不過短短一瞬，凜寒的眼神驟然射向旁邊的戚夢。

    戚夢一怔，但并無半分心虛。

    “喬晚生不了這件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傅母慍怒的聲音響起。

    傅母口中的‘生不了’三個字如利刃一般刺進喬晚的心口，指甲猛地刺進掌心，她卻不覺得痛。

    傅行止將手中診療單撕得粉碎，丟進垃圾桶里。

    他看向傅母，眼神坦蕩：“是我不想要孩子，這個診療單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傅母頓時火冒三丈，蹭的站起朝著傅行止就是一巴掌。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廳陡然響起，喬晚驚得立即上前將傅行止拉在身后。

    沙發上的戚夢也被傅母驚得站起：“伯母，您消消氣。”

    傅行止拉開喬晚，冷掃了戚夢一眼：“媽，這是家事，您要讓外人在場嗎？”

    傅母自知家丑不可外揚，側身拍了拍戚夢的手：“夢夢，你先回去。”

    戚夢縱然心里再不樂意，但為了在傅母面前留下好印象，還是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伯母再見，行止再見。”

    等戚夢走后，傅母直接開門見山：“你們明天就去民政局離婚。”

    喬晚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能說什麼。

    “我不會離婚。”

    耳邊響起低沉有力的聲音，喬晚猛地抬頭望向傅行止。

    她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傅行止又再次開口。

    “孩子不是婚姻里的必需品，所以，我不會離婚。”

    傅母氣得發抖：“你要是不和她離婚，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傅行止臉色倏地一沉，沉默了半晌沒有做聲。

    “叮鈴鈴——”

    一陣突兀的鈴聲驟然響起。

    傅行止掏出手機，眉頭瞬間蹙起，是醫院打來的。

    他點了接聽后，轉身去了陽臺。

    喬晚盯著傅行止的背影，思緒漸漸飄遠。

    她和傅行止的這段婚姻，早已是千瘡百孔，4年前的心結就像一道銀河橫亙在他們中間……

    他說他不在乎有沒有孩子，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僅僅是上次在喬母小區里爬窗救人，傅行止就表現出了難以想象的在意。

    傅行止掛完電話從陽臺回來后，傅母的說話方式忽然變了。

    她不再那麼言辭激烈，而是一字一句列出孩子對于婚姻的重要性。

    “孩子不僅是婚姻的紐帶，更是關于精神的共同成長，在你老了走不動了的時候，有人替你擔起一個家的責任。”

    “如果沒有孩子，那我和你爸百年之后的每個節日，你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兒孫滿堂！”

    在傅母一句句的懇切陳述里，傅行止已然變得十分沉默。

    而喬晚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傅母說完后，丟下一句“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起身離開了。

    一室安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喬晚才緩緩開口。

    “媽說的對，等下次休假，我就還是繼續去看醫生吧。

”

    傅行止語調淡淡：“不用看了。”

    喬晚下意識反問：“為什麼？”

    傅行止沒有回答喬晚的問題，而是直接起身朝臥室走去，喬晚亦抬步跟上。

    等進了房間，傅行止直接沖著喬晚的梳妝臺而去，在里面倒騰了幾下之后，翻出了之前喬晚藏得所有診療記錄。

    喬晚渾身一僵：“你怎麼會……”

    傅行止眉眼深邃，把那些文件往床上一丟，聲音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你藏東西無非就是那麼幾個地方。”

    喬晚的心驟然空了一瞬，她張了張口，說出一長段話。

    “這上面的記錄你既然已經都看過了，就應該知道，如果不離婚，你這輩子極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就像媽說的，等我們老了之后，你的朋友同時都在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而你卻什麼都沒有。”

    喬晚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心態說出這句話的，只是在她說完的時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傅行止眉宇淡淡抬起，嗓音低沉到聽不出情緒：“松開。”

    喬晚盯著喬晚看了許久，才緩緩松了手上力道。

    兩只手的掌心上赫然印著血跡，扎眼又醒目。

    傅行止拽著人去了客廳，拿出醫藥箱給喬晚處理。

    喬晚任由傅行止在她手上動作，眼神愣愣望著墻上的時鐘。

    “雖然你嘴上說不介意沒有孩子，可在很多時候，你表現的都是十分在意。”

    “你知道嗎，我每次去不同的醫院檢查，都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設，她們每一個醫生都說有希望，說多了我就信了，然后我就繼續檢查吃藥。”

    “直到這次專家診療結果出來，我忽然就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

    “可能4年前的那個孩子也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所以才離開的吧。”

    傅行止手中動作未停，語調冷淡：“那件事，我從未怪過你。